“既然你选择握住了我的手,那便是要握一辈子的。”
他抬头望着白沂柠时,眉宇间的神色在房中的烛光下显得柔溺温和,眼波流转凝滞,似有媚色,“往后的日子,我便允你一生得我所伴,生同衾,死同穴,我们再不分离。”
第10章
卧房外的莺啼婉转,白沂柠搬着矮脚凳坐在书案旁,她一手托着下巴,目送那只本在地上来回蹦跶的小黄莺扑棱几下翅膀,直直地往蓝天飞去。
风从外头吹进来,白沂柠手中的书页胡乱掀了几张,她抬头瞧了瞧旁边太师椅上的人——正一手拿着毛笔,一手压着罗纹纸,认真地在写文章。
他们先生每日都会布置功课,不像自己,吴先生每日只是同她说故事,再识几个字便好了。
白沂柠放下书,自从白沉柯同她说了什么“生同衾,死同穴”
乱七八糟让他听不懂的话后,便将她看得死死的。
比如现在,她蹑手蹑脚地从书案边绕了过去,半只脚还未踏出房门,便听得身后响起不咸不淡的声音,“你去哪儿?”
她转过身,白沉柯手中不停,头也没抬,闲闲地翻过左手边的书册,继续书写。
“屋内可闷,你瞧前头的那树海棠……”
都比我自由。
白沂柠委屈地绞着自己的小手,她往常在乡间,也是日日疯跑出去的。
“海棠怎么了?”
“海棠长得好看……”
白沂柠不大甘心地收回了那只在门槛边沿试探的小脚。
“罢了,你想去看便去吧。”
白沉柯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被白沂柠遗弃在小凳子上的《三字经》上。
白沂柠得了他的允许,撒欢似的跑出了屋子。
她刚来时便觉着,空青苑中最妙的就是那两树高达十多尺的垂丝海棠,藏在绿意葱茏的庭院里如漫天散星。
海棠树前是曲折迂转的回廊,顶部由尖及宽向外舒展,如鹰鹏展翅一般,廊下挂了几盏方形灯笼,若是在夜里微醺时过来小坐吹风,烛影花晕,应当是无限风情。
她正细看着呢,苑门处白芍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慢些跑,小心摔着。”
白沂柠起身迎了过去,关切道,“你的伤还没好全,当心又裂了。”
“柠姐儿,不好了,您父亲在府外正闹着呢。”
白芍顾不上请安答话,直指了白府正门。
她一听消息便过来了,路上慌忙,连头发都顾不上整理。
白沂柠浑身一抖,手指不自觉地松了松,刚折的那小半枝海棠就这么掉到了地上,她蹙着眉问道,“你是如何晓得那是我父亲?”
当时她是从人牙婆子处被买走的,按理说不应当会同她的父亲有直接的瓜葛。
“他不知从哪儿打听姐儿在这处的,寻了块木板,上头用血书了‘欺压百姓,强抢民女,还我女儿’几个大字。现在正在府外大哭大喊,赶也赶不走。”
白芍心中着急,顾不上许多,直接扯了白沂柠的手腕,往府门的方向去。
白芍在路上继续说道,“有好事者去问他女儿的年岁名字,这不是同姐儿便对上了么。街市上过来看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已经惊动了老太太了,您赶紧想想法子吧。”
白沂柠心上发凉,那丝凉意通向她的四肢百骸,她甩开白芍的手,站在原地,望着前方的眼中染上了几分怨恨。
“先别过去,你帮我寻几样东西。”
白沂柠在白芍旁边耳语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