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移话题:“你们呢,音乐剧圈不这么叫?”
向猜摇头:“我们不这么叫。我们只有导演和制片人,其实这两个都算班主,一个负责排戏,一个负责花钱。”
这么一看,还是谈班主辛苦一些,毕竟他负担着几十口人的生计问题,既要管戏,又要管钱。
两人聊了很多,只不过这次谈论的话题和在肯德基那晚的不同。
那一次,他们是失散多年的网友,聊的是彼此的生活。
而这次,他们则是聊艺术、聊工作、聊对行业的担忧、聊对未来的期望。
以及,所有成年人都绕不过的话题——贫穷。
“开公司就是表面光鲜。”
谈一鸣从来没和任何一个圈外人说过这些话,可向猜就像是开启他内心秘密的一把钥匙,他们只是肩并肩坐着,谈一鸣就不由自主地把那些事情都说给他听。“你知道吗,大部分的影视公司,50%的预算给大牌演员,40%的预算分给前期投入,而配音、配乐、后期剪辑一起分剩下的10%。可是这点钱,影视公司还经常一拖拖很久不结。”
“那咱们正好相反。”
向猜耸耸肩,“你们是尾款遥遥无期,我们是手里攥着空头支票——音乐剧演员入组是拿不到任何报酬的,只有等一部戏排完,登上舞台了,再以每一场多少钱结算。一部戏要排多久?两个月、三个月、五个月都有可能。但是能演多久?五十场属于命好、一百场就要去寺庙还愿了。”
两人聊到最后,居然同时叹了声“哎”
。
他们一愣,紧接着又同时大笑起来。
坐在后排的凡凡想,成年人可真奇怪,为什么这么无聊的话题,他们居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呢?
谈一鸣说:“讨生活不容易,我现在每个月光是房贷就要还五位数。”
向猜气道:“喂,你这明明是在秀!我一个月连演二十场,才能拿到五位数。”
谈一鸣见小朋友气鼓鼓地样子,觉得很有趣。
“我那房子挺大的,次卧一直空着,还有个小飘窗。我打算过段时间问问中介,挂牌找个合租室友,但又担心中介胡乱招人。”
“确实得谨慎一些。”
向猜赞同道,“现在黑中介是挺多的,我最近要毕业了,也在找房。华城的房子太贵了,再也没有像学校宿舍那样又便宜又好的住宿条件了。”
沉迷游戏的凡凡忽然从手机里抬起头,好奇问道——“你们一个找房东,一个在找房客,你们为什么不住一起啊?”
谈一鸣:“……”
向猜:“……”
刚刚还轻松愉快的谈话忽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里。
车厢寂静。
过了许久,两人同时开口。
“那个……我其实和我同学说好了要合租一个两室一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