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叫你来得这般早,也不知你用过早膳没有?”
“回娘娘的话,妾身是用过了早膳才进宫来的。”
她细声答着话,声音像是掺了蜜般,有些黏腻。
皇后在宫里没有少听到后宫妃嫔这样的腔调,自然也不喜欢这种音质。
但今日听小姑娘讲话,心里不免喟叹,原来真正这样娇软的声音竟是这般讨喜,可见那些美人们还没有修炼到家。
“你脖子上戴着的珍珠好生眼熟。”
皇后打量着她道。
梅幼舒略有些错愕,只回话道:“妾身当日在梅府时,还是您赏了我们姐妹三人各一份礼。”
她说这话皇后也顿时有几分印象了。
那时候她还有些纳闷君楚瑾好端端地怎么送了本女诫同这紫珠项链给人家,原来竟就是眼前这姑娘。
皇后微微一笑,便叫人呈上来松玉八锦糕,转过头来对梅幼舒道:“陪本宫用些点心吧。”
她的语气似春风般温润拂面,可却一下子叫梅幼舒就红了脸。
皇后的好意是毋庸置疑的。
但梅幼舒却万万没想到当日她在人后吃点心时皇后扫来的那一眼并非是无意,否则又岂能凑巧一早上又上了这份点心。
想来当日贪吃的形象早就给皇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时之间她的脸红若薄霞,连手都不敢伸出去了。
皇后暗暗将她的神色纳入眼底,心下不免好笑。
她在宫中沉浮多年,讨好的、清高的、娇气的,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见过。
就这小姑娘娇怯怜人,连巴结她的心眼都冒不出来,一时又觉得新鲜可爱。
这日官眷贵妇们照常进宫来朝拜皇后。
何氏带着梅幼盈进宫来,却诧异地瞧见皇后身边一个面生的女子。
要知道,皇后这些年淡泊了许多,鲜少主动让哪个姑娘坐在自己身边做陪的。
她虽和善,实则没有偏爱过任何一人,便是她母族的姑娘,她也都不曾捧着,在声名上是极为周到的,圣上敬重她也不无原因。
皇后身边那女子穿着一身浅鹅黄地绣蕙兰朦月纱裙,竟显得一身皮肉雪腻白莹,对方见到来人抬起头来,便叫人最先瞧见了一双恍若揉入了漫漫星辰的雾眸,这小姑娘竟似个芍药成精了般,那种殊色掩入层层叠叠的花瓣中,花瓣雪白而透着晕粉,叫何氏一时也想不起那芍药是什么品种了。
“也不知是哪家的贵女,从前竟没有见过。”
何氏对身边的梅幼盈说道。
只是她说完话也没见梅幼盈应声,侧目看向对方,才发现对方神情有些不太好。
“怎地了?”
何氏拍了拍媳妇的手,对这媳妇一向都是满意的。
梅幼盈扯了扯嘴角回话说:“母亲糊涂了,这是我那三妹妹。”
何氏顿时诧异,再去打量,竟觉得自己好似不认识了这个人一般。
从前小姑娘在梅府的时候可一直都藏在人后,地位卑弱。
哪里有如今的一身清贵,她穿戴本就不俗,相貌美而不艳,好似隔了层朦胧烟雾。
何氏隐约想起自家儿子曾讨要过这个姑娘的。
不曾想对方如今长开几分,竟愈发美色动人。
“唉……”
何氏幽幽叹了口气,梅幼盈脸上的笑也更僵硬了几分。
她嫁给严子然之前如意算盘算得极满,以至于嫁过去后人前风光,背地里竟步履艰难。
严子然收藏了满府的美人,对美有种近乎病态的追求,每日在各色美人之间周旋,竟都没有进过她房间几次。
梅幼盈有次问漏了嘴,严子然便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道:“你当初说要将你三妹妹做陪嫁的,我才舍得散去这府中美人,你既然没有做到,又何必叫我为难。”
梅幼盈那时才知道自己自信过了头,而那严子然也不似她所想象的那样好掌控。
而那梅幼舒离开了梅府之后,显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难熬,如今竟还得了皇后的抬举,作为一个妾室,这是何等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