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却想,汪祭酒身为一个部门负责人,肯定是不会希望本部门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圣上面前的,大概率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哪能像现在一样痛快?他早上听说玉春坊着火的位置时,心里一下就明白了,这分明是想杀人灭口啊!打蛇打七寸,他自然是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的。
与汪祭酒不同的,却是外院下属的其他官员,他们对待楚辞是毕恭毕敬的,生怕在什么地方惹恼了他,被他抓住把柄告了状。
楚辞倒是不在意这些,自古以来要成大事者,哪能被这些小小的事情拖累了。处理了国子监的蛀虫,震慑了其他官员,对他接下来大刀阔斧搞改革的事是有好处的。
当然,目前要最先处理的,还是班名的那件事。楚辞把门口的何平又叫了进来,让他去将乙班的温然找过来。
何平去了一会,回来时后面就多了一个人。
“学生温然,拜见楚司业。”
温然面无表情地行礼。
“温然来啦,坐吧。”
楚辞抬头,露出一个笑容。
“司业有事便直说吧,说完温然还要回去温书。”
这眉眼精致,长得像个小姑娘的温然性子却不像小姑娘,和人说话时,满身都是刺。
“行,那我就直说了。我选定了你们九个人暂代班长一职,将班名班训确认下来。昨日上午,其余八个班都已交了过来,为何你们班的还没有交过来?”
“他们没有上报,我如何能得知?”
温然哼了一声,觉得楚辞明知顾问。
“那么你有主动去找大家问一问这事吗?”
“为何要我去问?你不是说班长乃是一班之长吗?我怎么能低声下气地去问他们?”
“是问,是商量,不是低声下气,谄媚讨好,更不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凌驾于众人之上。俗话说,要想别人尊重自己,就得先学会尊重别人。今日还只是在一个小小的班级里,你都不能学会和别人交流,若是改日你当了官,下面的人合起来欺上瞒下,你也等着他们主动告发吗?”
楚辞语重心长地说道。
温然低着头不做声,但看他这个样子,似乎有些触动了。
“温然,你要明白,一个人身处的位置越高,责任也就越大,要做的事情也就越多。如果你连这一点点事情都办不好,如何能叫别人信任你,给你更多的责任呢?你现在回到乙班去,询问一下大家的意见,在散学之后,将纸条交过来,行不行?”
“是。”
温然应了。
在散学之后,温然果然将他们班的班名班训交了过来。
楚辞将这些纸整理好,他要将这些纸拿到外面,换成木制的牌子再带回来。
第三天的时候,学子们来到教舍之外,纷纷在门口停留了很久,因为门框下面钉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们班的名字。教舍里面也钉了两块木牌,写的是他们的班训。
看着这些东西,学子们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是突然觉得好像有一种亲切感。
……
端午过后,蛇虫鼠蚁变得多了起来,楚辞也学着其他人,在身上佩戴了草药香囊,并且佐以雄黄酒驱虫。
楚辞早早地坐在饭堂的一处偏僻角落小酌,耳边突然传来了学子们的抱怨声。
“你们这几天有没有发现,咱们饭堂的菜色好像少了不少!”
“对,我也发现了!以往少说也有十几个菜,这几天慢慢减少,现在只有五个了,荤食剩两个,素食也只剩三个了。”
“难不成是里头的厨子克扣了咱们的伙食,让我进去问他一问!”
“对,问一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这些学子们左一言右一语的,瞬间就将气氛煽动起来了,有些原本老老实实用餐的,也将筷子放下,跟着讨伐起来。在这一刻,他们俨然就是正义的化身。
眼看他们就要进去后厨,一个声音淡淡地在旁边响起:“不用去厨房问了,这事是我决定的,过来问我便是。”
大家四下一寻,就见角落里站起一人,转身面对他们。
“楚司业,这是怎么一回事?您可否和我们解释一下,为何要克扣我们的饭食。”
“怎么能说是克扣呢?你们难道没有吃饱不成?饭堂里每日准备十几二十个菜,都要倒掉不止一半,这就说明大家其实是并不需要它们的存在。与其等着浪费,还不如减少几个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