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同學趁著任老師和班主任在門口談話,七嘴八舌地朝楊舶問道,甚至有人想從他手中搶過獎狀來看看。
楊舶將獎狀隨手遞給了旁邊一個伸手夠獎狀的同學,剛想開口,班主任就邁回了教室。
邁出教室就是和任老師笑臉相迎,邁回教室就是對著學生板著個臉:
「有些同學啊,得了獎是件好事,但是也要全面發展,偏科是要不得的,光一個語文好,或者具體點說,光一個作文好,沒必要太過雀躍,還是得……」
可能鈴聲也聽不下去,卡著班主任意猶未盡的點兒響了,她也只能懨懨作罷。
「就雀躍就雀躍!氣死你!作文拿市金獎就是件值得驕傲的事!」
剛才拿獎狀的那個同學向班主任走的方向做了個鬼臉,把獎狀還給楊舶。
「就是,她除了會內涵別人還會幹什麼?」
……
同學你一言我一句的為楊舶打抱不平,縈繞在楊舶耳邊,也沒經過他的大腦。
「對了,楊舶,你哥哥是不是最近去了天津比賽,也拿了個金獎?」
楊舶小有驚訝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我堂姐也去了,在那個獲獎名單上看到了你哥哥的名字。」
楊舶笑笑回應著他,望向校門口,模模糊糊地看見一輛銀灰色麵包車停在馬路對面,他媽媽站在掉漆保險槓前的馬路牙子等他。
我爸回來了?
楊舶沒來得及和同學們說再見就飛奔出校門,手裡擎著獎狀:「媽媽!」
楊舶媽卻顯得反常的淡定,甚至是淡漠,招呼著楊舶去後排坐著。
「你們怎麼今天都來接我了呀?」楊舶先給書包丟上車座,再爬了上去。透過後視鏡確定開車的那人真的是他常年在外地的爸爸。
他的問題沒有回應,但這並不能打消他剛獲金獎的喜悅。
黑瘦黑瘦的小手把紅絨綢面的獎狀往前遞了遞:「我作文比賽是金獎,快看啊!」
「嗯,挺好的。」
楊舶的小手在空中懸停著,半晌才默默地收了回去。
他不明白是為什麼,只有種不好的預感在他小小的心裡生根發芽。
車后座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卻有種遇見強烈的逼仄在擴散。即使開著窗,流動的風穿過車堂,這種逼仄也無從排解。
黑壓壓的雲環在遠處蒼青色的山頭,圍上了最後一點餘暉。
楊舶無處安放的小手抱緊書包,他望向窗外掠過的樹與樓——是他沒見過的模樣。他不知道為什麼就被帶到了這不熟悉的街道。
「媽媽,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楊舶怯怯的問了句,他確定這不是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