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咬咬牙,“驸马说表姑娘家从前不富裕,没有被这么多人伺候过,怕是有些不习惯。”
她犹豫再三,还是把自己的抱怨说了出来:“那话说得就像是、就像是我们在逼迫表姑娘一样。”
青涟叹了口气,“驸马性子单纯又容易心软,怕是想不到这么深的地方。回头本宫再提点提点便是。”
嬷嬷沉默了一会儿,才从唇齿之间挤出了一段话。
“老奴觉得不用等回头了,不如、不如就现在吧!”
青涟瞬间意会,伸出的手腕微微一抖,在空中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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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不用……不用这样,让平安来帮我上药就行了。”
阮娘瑟缩在床边,眼眶有些泛红,看起来像是哭过。
而她袒露在外面的膝盖,红肿得有馒头大小。
许承平捏着手中的药罐,神色有些愤慨。
“这个齐嬷嬷……不过是、不过是仪态不对,怎么能罚你跪了一个时辰呢?你本身就身子弱,今日又下了雨带着湿气,若是真的落下什么病根,我可如何跟姨母交代……”
阮娘吸了吸鼻子,话里难掩哭腔,“齐嬷嬷也是为了我好,是我说想要多学些的,是我缠着齐嬷嬷教我大户人家的小姐是怎么行事的,不关齐嬷嬷的事。”
一旁的侍女平安听了,哭着喊着替阮娘叫屈:“小姐,你怎么还帮着那个齐嬷嬷说话呢?之前你说想要学点宫里的绣样,她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我看啊,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来折磨你!也不知道她一个下人哪来的胆子居然敢折磨正经的表小姐……”
“放肆!你是哪里来的蠢东西,居然敢在公主府大放厥词?还敢自称是正经的表小姐,我家的表小姐,那可是正经的国公府嫡姑娘,岂是你家主子能比的?”
因着平安话里话外都在指摘负责教养的齐嬷嬷是得了青涟的授意来故意磋磨阮娘的,青涟的贴身嬷嬷一时之间气不过,同她叱骂了起来。
“我家殿下心善,留了姑娘在府中暂住,但又不是请了尊佛回来,这是打算让整个公主府把你们供起来吗?学规矩是表姑娘你说要学的,殿□□恤,拨了宫里最有威望的齐嬷嬷给你,你不仅不识好歹,竟背地里说起我家殿下的不是来了,我看啊,白眼狼都没你们翻得快!”
“齐嬷嬷虽是严厉了些,但不是那种会是非不分的人,定是你们做了什么,才惹得齐嬷嬷发怒,重罚了你们。”
“当初我家殿下也是跟着齐嬷嬷学的规矩,怎么,我家殿下学得,你家小姐学不得?”
平安被她的一声声诘问吓得跪倒在地,连忙磕头求饶。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奴婢人蠢不会说话,是奴婢的错,请殿下大发慈悲原谅我!”
青涟冷眼看着哭得涕泗横流的平安,抖了抖唇吐出了两个字。
“聒噪。”
吓得平安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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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涟坐在床榻旁的红木椅上,抬了抬下巴,扫了一眼阮娘的双膝。
她的目光太过平静,看得阮娘莫名有些心虚,将腿从许承平的手边收了回来,用被褥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