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女子,洁白的大雪;婀娜的舞姿,婉转的唱腔。一幅诗般的画面,鲁一弃的心仿佛融入这画面之中,他仿佛也是一朵随着那衣袖飞舞的雪花。
有了融入,才有体会。有了体会,才有感悟。于是,感觉告诉他,很恶心,很眩晕,很可怕。
“退,别碰那雪!”
独眼低吼一声,撑开“雨金刚”
护住三人。独眼的吼声中有恐惧和愤怒,而在鲁一弃和他大伯听来却只有恐惧,这样的信息让两个人不由地随着独眼的脚步急切地往后退让。
那雪花舞成一团,紧追其后,向三人泼洒过来。风很急,那雪花过来得也很急。光退是没用的,身背后就是弧形墙壁,已经退无可退了。只有往过道里走,可是到底应该走哪道门呢?
独眼把手中“雨金刚”
机括一扭,伞面分成八块叶片一顺侧转三十度,就像是磨房里吹谷壳的转扇叶面。独眼左手握伞杆,右手转动伞把。那伞真就如转扇一般,鼓起一阵风,把那飞舞的雪花向窗外吹去。
京腔的声调骤然变高,女子婉转的唱音变得尖利无比,就如刺耳的针芒。那窗外舞蹈的动作也有些加快,但还是舒展挥舞得很优雅。所不同的是又有两股劲风吹入,把独眼吹回的雪花翻转成左右两个漩涡一般。然后让过独眼手中伞面吹来的风头,从两侧包绕过来。
独眼变得有些手忙脚乱了,他把伞转向左面,稍稍吹退那些雪花,又忙转向右边。脚下也一点点地往后移动退却。一把“雨金刚”
很难抵挡住两面的夹攻,所以他们真的到了必须退入通道的时候。
“走这边。这里应该是活路。”
鲁承祖果断的说,那是因为他在这门口感觉到强烈的过堂风。这门里的路能通到屋外,应该是从这里通行。
“还是走这边吧,前面几道坎的扣子都是顺我们思路下的。对家把我们的每一步都算计好了,我们应该反其道而行。”
鲁一弃很坚决的说。然后他没等任何人表意见,毫无反顾地率先走入门内。
鲁承祖跟进来啦,他走得很快,他要走在一弃的前面。因为鬼坎不同于活坎,突如其来的袭击是针对离得最近的和最有袭中把握的人。
独眼也跟了进来,他依旧拿着“雨金刚”
守在门边。这位置离窗户远了,风也没那么急了。雪花过来要通过不是太宽的门,也变得容易防了。
门内没什么异常,只是依旧黑暗,幸亏波斯萤光石的亮度足够看清脚下的道路,那道路是逐渐变窄的,虽然不很明显,但鲁一弃还是一眼看出。相比之下,是刚进门的地方最宽。
鲁一弃停下了脚步。鲁承祖这时已经走到他前面,可是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这让紧跟其后的鲁一弃也不得不停下来。
鲁承祖微弯着腰,口鼻中呼呼有声,牙齿也格格直响,就象是在打摆子。
“怎么了?!大伯!怎么了?!”
鲁一弃不知道生了什么状况。
鲁承祖微微回了下头,鲁一弃看到的是一张青绿的脸,两眼中也蒙着层灰绿色,脸上挂满黄豆大的汗珠。
鲁一弃吓一跳,刚才自己要求退回去时,大伯也有这么一番痛苦的表情,可没这样厉害。他是不是也中了什么毒,要么就是中了什么邪。
他回头想叫独眼看一看,就在回头的瞬间,他见到一个灰色的背影从门前闪过,又是那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他不由一愣,这个身影好像一直都跟在他们身后,他想干什么?
“看,我大伯……”
鲁一弃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独眼看一下鲁承祖到底生了什么情况。可他说话的同时,转头再看大伯,鲁承祖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除了额头还残留些汗水,其他的迹象都消失了。
鲁一弃怔怔的看着大伯,他又愣住了,不是因为鲁承祖恢复了原来状态,而是因为他的眼光跳过大伯的肩部,对视到一双眼睛,一双黑暗里的眼睛,一双在燕归廊出现过的眼睛。
背影和眼睛又都出现了,难道真是鬼坎里的幽魂在游荡,还是在不知道的角落里还隐藏着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眼睛眨都没眨就消失了,比在燕归廊消失得还突然。
舞蹈的美丽女子却理所当然地出现了,出现的过程显然很是突兀,也很诡异。她是慢慢从门边看不到的地方飘到门里的,而且依旧只看得见背影。
雪花也飘舞进门口,但已经不多,远没了正厅里那么漫天飞舞的狂劲,只有衣袖和裙裾边还有少许些在盘旋。
京腔的声调唱得更加尖利,让人有不由自主去掩耳朵的冲动。
独眼在退,他手中的“雨金刚”
已不做旋转,伞面也恢复了原状。那点零星雪花的威胁,用这样的“雨金刚”
来防御足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