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月想着店铺的事儿,心情越发松快,正在第四道河浇地的唐墨却?皱紧两道浓眉,脸色黑漆漆难看。
“妈,你老盯着我丈母娘干啥?”
唐墨脱掉胶皮鞋,赤着脚坐在桥头守着自家?地埝,“她不吃你的不喝你的,也不跟你打照面,到底碍着你啥了?”
亲儿子这样?冥顽不灵,马秀兰眼睛都气红了:“你咋不知道好歹呀老黑?你是当家?男人,不是上门女婿,丈母娘一天天赖在姑爷家?,咱村哪个乡亲见了都得看笑话!”
“听妈妈一句劝,浇完麦子麻溜把姓林的送回魏村。姜冬月一个人就能生出八百心眼,再捎上她妈,早晚把你搓圆捏扁,你可长点儿心吧。”
唐墨哭笑不得地道:“妈,要不我现在就把笑笑姥姥送走,你住家?里帮我看孩子?”
“我……你送走老婆子我立马就去?!”
马秀兰气虚了那么短短一瞬,立刻像吹气河蟆似的鼓胀,“妈为啥不能给你看孩子?还不是全怪姜冬月!一天天防婆婆比防贼还厉害,生怕我这当妈的踏进儿子家?门半步。”
马秀兰越说越委屈,“老黑呀,你是妈的亲儿子,笑安是妈的亲孙子,妈都这把年纪了,满心满眼都盼着你们?日子红火!可是冬月拦着我见孙子,连小娥跟她提了一嘴我想去?新房转转,她把人小娥好一通骂,你说这叫啥事儿呀?咱村几十年都找不出来这么横的媳妇!”
见唐墨盯着河水不吭声,马秀兰以为他被自己说动,调门愈发拔高,口沫横飞地把姜冬月从头数落到脚,连带林巧英也成了教唆闺女拿捏女婿的恶毒丈母娘。
“老黑,父母待儿万年长,儿待父母扁担长,妈干啥都是为了你好,你千万记在心里,改天把姜冬月她妈送回去?,家?里大小事也得做主,甭叫乡亲们?笑话。”
还不顾亲兄弟死活。
马秀兰个子不高,但唐墨此刻在桥头坐着,仍需要微微抬头仰视她。
“妈,你回去?吧,”
唐墨握紧铁锹,声音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来,透着沉甸甸的无奈,“天快黑了,你回家?去?吧。”
回你和唐贵的家?去?吧。
马秀兰:“嗨呀,老黑你记得——”
“够了!”
唐墨“腾”
地站起身,“我知道你看不惯笑笑姥姥住我家?,但她老人家?给冬月伺候月子,帮我看孩子做饭,她就在我手里有功劳。”
“我早跟冬月说好了,以后无论她妈病了、老了,我都管掏钱管送终,不能忘恩负义。”
啥?!
马秀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啥?你要给姜冬月她妈养老送终?就算她家?仨儿子不孝顺也轮不到你呀!你自己有亲妈!”
唐墨:“妈你放心,我肯定?也给你养老送终。以后我家?这点事儿你就别瞎撺掇了,我自己心里有数儿。”
他只是不爱计较,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村里有老人帮衬的日子啥样?,没老人帮衬的日子啥样?,各中酸苦滋味他比谁都清楚。
“天黑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唐墨说完,穿上胶皮鞋,踩着哗哗流淌的河水,转身朝田地另一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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