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恒望着那乌压压的旗帜,地面上的积雪被踏翻,露出了斑驳的褐色土块,他不信阿悍尔会放弃任何一个士兵。
他不信。
木恒一把拽起人:“我管你叫阿爹!起来!”
“躲开!”
弓箭手眼尾压来一道光,下意识吼出声。
木恒五感灵敏,在这一瞬间,似乎感受到身后的一支箭矢驱着阴冷的寒芒,破开滞冷空气,朝他后心飞来!
戈姆山完全被敌方占据,半山腰遥遥站着一个神色阴鸷的瘦削男人,他握着长弓,手感正热,阿悍尔神弓手是吧,小嫩蛋。
*
“当!”
兵戈声刺激耳膜,一柄长刀横空飞来,尖锐的箭矢在刀面上击碰出一道冷痕,硬生生地截掉了这一箭。
木恒看到刀柄上熟悉的标记,心刚定下来,怒火蹭蹭地涨,他是神弓手,平生最爱占高位与敌互飙箭矢,最恨背后偷袭的宵小之辈!
“偷……袭……的……混蛋!”
他不要礼数和风度了,一个字一个字拖着音,声儿甚至发抖,可手下稳得要命,搭起弓反手一箭,那箭矢由下往上,半面映着雪光,半面映着天光,最终穿透人身,沾了湿答答的血光。
这一箭漂亮极了。
威风凛凛。
可威风凛凛的神弓手扭头就红了眼睛,朝身后拍马赶来的黑武控诉:“你来得再慢一点,小爷死这了!那多窝囊啊,传出去我阿爹怎么在大汗跟前抬头啊……”
说着快哭了。
“你爹在这呢……”
那弓箭手见着援兵,高兴得差点要跟木恒一起抱头痛哭。
黑武一挥手,身后的一队人围山打狗,把戈姆山重新占了回来,他弯身拔出刀,高坐在马上,身边还跟着匹战马。
“要留这哭,还是上马?”
“上马啊……你拿我诱敌,总该扶我一把,冷得腿麻了。”
木恒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是传说中的大福星大福将,红了下眼眶,好歹没真哭出来。
扶?黑武惯得他!闷头盔里哼了一声,说:“马上功夫没忘吧?”
“没忘!”
木恒挺着胸膛,自个儿活动手脚暖着身,“阿悍尔的神弓手都是马背上训出来的,山林里设伏那是委屈我了。”
“吹破天了,”
黑武的白眼闷头盔里都瞧得见,直接扔下一副甲去,“戴甲上马,阿悍尔的宝贝疙瘩。”
随即掉转马头,身后的日轮腾腾而上,冷硬的盔甲反射旭日,年轻的小将诱敌入山,胆大包天,气势傲然:“现在,该关门打狗了。”
天地间遽然啸起冷风,穿过戈姆山下的山坳,长驱直入,犹如一条咆哮摆尾的风龙,张开凶悍巨口,欲要一口吞噬来犯者。
*
南线战鼓连天。
北线歇了一夜,安央和朱垓肘下夹着头盔,和诸将从帐篷里出来,走入天光中。
安央在戴头盔前,望了一眼南线的方向,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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