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种恐惧,绝对不仅仅只是流于表面,而是深深刻在了骨子里。
就算是远远一瞥,对叶桑枝来说有害无利。
再者说,柳遗直费尽心思,将越千琅引到竟陵府,难道只是为了让帽子的颜色变得更绿?
虞嫤不敢说自己了解柳遗直,却知道他向来不肯吃亏。
越千琅这样的小绵羊,碰到柳遗直这种不择手段的大灰狼,用脚后跟想也清楚——定然讨不到好。
然而,越千琅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在锦衣卫寻到他之前,要远远见叶桑枝一面。
否则,这辈子怕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我想见她!”
“……你乐意就好!”
虞嫤觉得,自己能提醒已是仁至义尽,但他莽着劲想往套里钻,那么她有心无力。
因着越千琅这个猪脑子,虞嫤最近几日有些上火,嗓子眼好似要冒烟似的。
——好在,红裳带来了她等待已久的消息。
腊月二十三,又称祭灶日,竟陵府的年味越来越浓。
虞嫤离开了忙碌的虞家,领着红裳去置办胭脂水粉,期间倒是瞥到不少扫家祭灶的人家。
虞嫤踏进脂粉铺,刚将幂篱递给红裳,便瞥到几道熟悉的身影。
暂且不提温婉端庄的梅一,单说她身边叽叽喳喳的女郎们,便吵得她头昏脑涨。
“梅一姐姐,你可是咱们群芳阁唯一进入柳宅的女子,是不是特气派?”
“梅一姐姐,你可见过那位圣旨赐婚的五夫人,可有传说重的那般倾城绝色?”
“什么五夫人?五爷可是有妻嫡子的,她顶多也就是一个妾室,和咱们无甚区别。”
“……”
红裳的拳头紧紧相握,真当柳遗直是香饽饽?
在她看来,那就是一个荤素不忌的肮脏玩意儿,连自家姑娘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虞嫤拉住她的胳膊,摇头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梅一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意,眉目间瞧不出丁点情绪,她一边挑选脂粉,一边笑着解释:
“我倒是没有见过这位虞家大娘子,不过能得五爷青睐,想来有过人之处。”
“过人之处?”
穿着藕粉色裙裾的女子,当着众人的面倏地开口。
她的手指勾着柔顺的青丝,软软糯糯的腔调,夹杂着浓浓的讽刺。
“怕是勾人的手段了得,否则能绑得住柳五爷?”
其余的女子掩唇轻笑,她们大部分都是青楼楚馆出身,自是晓得她话里话外的意思。
“菊六,若论勾人的功夫,怕是没人能比得上你这小蹄子,否则五爷能帮你摆脱暗娼的身份?”
那说话的女子眉目含讽,她最是看不惯这佛口蛇心之辈,真当别人的眼睛都是瞎的?
在五爷面前,这骚蹄子摆出娇憨软糯的模样,可离了五爷,她便变得牙尖嘴利、尖酸刻薄。
——群芳阁的女子,皆是戏台上的戏子,惯会逢场作戏,可她仍旧是个中翘楚。
“竹二,你不就是被负心人骗身骗心,不得不依仗五爷生存的蠢货吗?如今倒是摆起了谱!”
掌柜斜倚在柜台上磕着瓜子儿,兴致勃勃地看戏。
他不经意间抬眸,却瞥到站在门口的虞嫤,身体先是一绷,然后宛若灵猴似的蹦跶到她的面前。
“虞姑娘,您可是要胭脂水粉?五爷有交代,但凡您看中的东西,定然全须全尾地送到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