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洗牌时,厅堂门口一暗,俞婉偏头,看见了6季寒,今日他穿了一件黑色衬衫配黑色西裤,双手插着口袋走进来,有种吊儿郎当的痞气,却又带着一身桀骜凌厉,乍一看容易把他当普通的纨绔少爷,下一秒就被他深邃的黑眸所震慑。
俞婉第一个收回视线。
6太太笑着问:&1dquo;老四今日没出门啊?”
6季寒皮笑肉不笑:&1dquo;许久没回来,想太太们了。”
大姨太见鬼似的打量他:&1dquo;啧啧,老四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油腔滑调了。”
6季寒笑而不语,径自坐在了俞婉身后的沙上。
6太太一边码牌一边吩咐丫鬟们上茶。
俞婉看不到身后的男人,却有种被狼盯着的危险感,因为6季寒的出现,她一分神,接下来的一圈,她又输了十来块。
三位太太都笑,俞婉也只能赔笑。
&1dquo;大嫂手艺不行啊。”有人在她身后淡淡地调侃。
俞婉不知道该说什么。
&1dquo;我也有两年没碰过牌了,大嫂让让,我替你玩几把。”6季寒突然起身,三两步来到俞婉左侧,右手自然而然地拍了拍俞婉肩头。
俞婉如被针扎,想也不想就让开了地方。
6季寒一眼都没看她,鸠占鹊巢般占了她的椅子,椅面还残留小妇人的余温,6季寒心情不错,一手码牌一手从口袋中掏出香烟。
&1dquo;不许抽,呛得慌!”二姨太嗔怪道。
6季寒笑笑,又将烟放进了烟盒。
伺候的丫鬟们见俞婉在那儿站着,赶紧搬了把椅子过来。俞婉不想离6季寒太近,可这是她的牌局,她的钱包还在麻将布下摆专门装钱用的兜兜里放着,6季寒输了掏的也是她的钱,俞婉实在不放心离开。
开始抓牌了,俞婉密切关注6季寒抓回来的每一张牌,旁边的大姨太偷偷观察俞婉,确定俞婉没往她这边瞄,大姨太放了心。小媳妇一看就是老实人,料她做不出提醒老四别喂她的事。
俞婉哪有那个心眼,她盯着被6季寒倒扣在桌子上的两张麻将,特别好奇那是什么牌。
但6季寒一直扣着它们,抓了牌他只是用指腹一捻,有时候将牌摆进去,有时候直接扣在桌子上,换了一张再打,因此,始终有两张牌是俞婉看不见的。男人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俞婉却没有心情欣赏,他的指尖似乎有一根线,另一头拴在了她心上,叫她忐忑不安。
6太太打了一张&1dquo;四万”。
&1dquo;胡。”6季寒笑着推倒了自己的牌。
俞婉心高高地提了起来,直到6季寒亮出那两张暗牌,一张三万正好与亮着的五万凑成胡牌搭子,俞婉被他吊了一路的心才终于落稳了。
这一把,6季寒进账十块。
就在俞婉窃喜的时候,自从落座就没看过她的6季寒忽然偏头,笑着朝她晃了晃手里的票子:&1dquo;这钱算我的,还是算大嫂的?”
俞婉眼角跳了下,及时露出得体的微笑:&1dquo;四爷赢的,当然算四爷的。”
6季寒与她对视一眼,却道:&1dquo;那不行,我占了大嫂的位置,输赢都算大嫂的。”说完,他将几张票子塞进了俞婉精致的刺绣钱包,钱包拉链开着,6季寒塞钱时,注意到里面有枚小小的珍珠耳坠儿。
他用两根指尖捏住那耳坠,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到了自己的口袋。
俞婉并没有看见。
接下来,6季寒还是那个扣牌玩的打法,但随着他赢的次数越来越多,俞婉不再担心了。
大姨太、二姨太却不高兴了,在6季寒帮俞婉赢了快一百块的时候,二姨太嫌弃地赶人:&1dquo;好了好了,老四一边玩去吧,我们女人打牌,你来凑什么热闹,赶紧把位置还给你大嫂,也就你大嫂老实,换个人早打你了。”
6季寒听了,黑眸看向俞婉:&1dquo;我替大嫂打牌,大嫂不高兴?”
俞婉高兴自己赢了钱,但,这钱是6季寒帮她赢的,她拿了也不安。
&1dquo;没有,不过四爷玩了这么久,还是还我吧。”她不能得罪了几位太太。
6季寒耸耸肩,起身后直接走了。
俞婉接手后,很快又输了三十多回去,大姨太、二姨太想把输掉的都捞回来,6太太看看时间,率先道:&1dquo;该吃午饭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俞婉好不容易赢把钱,她有心帮俞婉。
两位姨太太都不满意,却也只能接受。
俞婉表现得跟输钱时一样云淡风轻,回到翠竹轩,她却迫不及待地打开钱包,清点自己究竟赢了多少,她心里有个大概数目,数完却现,今天竟然赢了足足六十五块,把之前一个多月输的都赚回来了!
虽然全是6季寒的功劳,但钱真正到了手里,俞婉还是忍不住雀跃。
只是,往回放钱时,俞婉突然现她的珍珠耳环不见了,珍珠耳环本是一对儿,另一只不知丢在了哪里,俞婉随手将剩下的放在钱包,一直忘了拿出来。
俞婉仔细翻了翻,没有,或许是打麻将掏钱的时候掉在了麻将布的兜兜里?
距离翠竹轩不远的梅苑,春光明媚,6季寒坐在树荫下的摇椅上,一边惬意地摇来摇去,一边捏着一颗珍珠耳坠端详,脑海里是今天看见的小妇人。她长得很美,可真的很笨,打牌只管自己,都不懂留意旁人都打过什么。她还很虚伪,明明怕输怕得要死,还装得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清高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