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富贵荣华迷人眼,权势利禄魅人心。
他将父母之言抛之脑后,只顾沉浸在繁华堆叠中,做着云端上的黄粱美梦。如今梦醒,乍然惊出一身冷汗,却已没有挽回的余地。
轰!
雷声炸裂,建昌侯委顿在地,胆丧魂消,面如土色。
雨越来越大,除了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和顺天府衙役,路上再看不到一个行人。
诏狱中,杨瓒放下游记,凝视烛火映在墙上的虚影,微微出神。
忽然,囚室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杨瓒留心听着,不是狱卒的软鞋,而是锦衣卫的皮靴。
脚步声停在囚室前,片刻之后,铁锁落在地上,囚室门大开,挟着水汽的冷风卷过室内,烛火微摇。
抬起头,视线停在来人身上,杨瓒微微勾起嘴角,起身行礼。
&1dquo;顾千户。”
大红锦衣被雨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苍劲的线条,愈显得蜂腰猿背,肩宽腿长。几缕乌黏在额角,衬得肤色玉白,唇色艳红,眉如墨染。
杨瓒微有些晃神,脑海中闪过八个字:靡颜腻理,琪树瑶花。
&1dquo;杨编修。”
没有留意杨瓒的走神,回礼之后,顾卿侧身让开。
自顾卿身后走出一人,开口道:&1dquo;陛下有旨,宣翰林院编修杨瓒乾清宫觐见。”
声音入耳,杨瓒倏然回神。尴尬的现,牢房外不只有琼兰玉树的顾千户,还有一个面生的中官。
&1dquo;咱家萧敬。”
自恩荣宴后,萧敬一直留心着这些科进士。如他之前所料,这名杨探花极得天子和太子的眼缘,先入翰林院,复选弘文馆。即便官司缠身身陷诏狱,岂知不是陛下有心回护。
不提其他,太子殿下三天两头出宫,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十二监提督掌印皆是一清二楚。
天子昏迷数日,今日醒来,先召老,后唤太子,再次要见的不是六部九卿,也不是皇后太后,而是关在诏狱半个多月的翰林院编修。
宁瑾扶安走不开,陈宽到老府上宣召,天子信不过旁人,萧敬只得亲自走一趟。
别看萧公公多年不踏出宫门,神京城和朝堂上的变化,他知道的不比司礼监少,甚至更多。
现下,萧敬身着葵花衫,头戴雨帽,脚蹬皮靴,头花白,仍是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善意,上下打量着杨瓒,更透出几分亲近。
杨瓒不由得纳闷,如此有气势的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这里,他方才竟然没看见,满心满眼都是顾千户。
果真是美色误人?
摇摇头,杨瓒收拢心思,对萧敬道:&1dquo;萧公公稍待。”
回身掀起箱盖,取出之前写好的两篇文章,用三层粗布包好,才整了整衣衫,走出囚室。
狱卒送回之前被取走的腰牌,另有萧敬带来的官服雨帽。
&1dquo;时间紧急,杨编修可驭得快马?”
披上罩衫,杨瓒老实摇头。
骑马可以,跑马,尤其是在大雨中跑马,危险系数太高,实在没有把握。
沉吟了一下,萧敬转而对顾卿道:&1dquo;如此,便要劳烦长安伯。”
长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