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长行山还好,这落鹰山瞧着有些高。衣裳暂且带着吧,山里不知道有没有农户,这边路室间隔又极远,若是碰不见,咱们在山里过夜,这冬衣还能避一避寒。”
青衿从未出过远门,接连几日颠簸,他已瘦了一大圈下去。但每日里还是尽职尽责的向侍卫问路况,然后再汇报于我。
白鹭因着伤的缘故,我们都不太让他伺候,相比于青衿的瘦,倒显得他圆润了许多。只是身子虽养回来了,心思却总不知道在哪里,几次见他,都坐在车上一阵一阵的呆,若对他稍稍疾言厉色一些,便又浑身抖个不停了。
长行山过的倒还顺遂,这山不高,也不险峻,像是平地凸起的几个土坡,便是稍稍减了行进,也不过两日的路程。
现在我们在落鹰山前勒了马。
两山之间大约有一条百米长的道,这道由宽到窄,如口袋一般,最窄处才容得下两个人并肩行过。车是要不得了。
道上开了几家茶棚,还兼着换车租马的活计。
随意挑了一处,叫青衿与白鹭一同坐下,老板端了几碗茶过来,笑道,“各位是去丹州的吧?这车也不多,想来不是去做生意的。”
“我们……”
“我们是从京师来去走亲的,老大爷,这条路地图上标的没有这么窄啊,人人都说这车能过去,我们才找了几辆这样的车来。”
青衿打断了我的话,冲那老板笑道。
“唉,你们京师那么远。”
老板摇了摇头,“哪里知道我们这阎王路上遭过什么。”
“难不成还有变故?”
青衿来了兴。
我在旁听着,隐隐知道了青衿抢话的意图。
朝廷的调任只到节度使那里,节度使再行通知郡守与属官,所以换了盐运司使,民间应该还不知情。以同等的身份与人交流,一来是安全一些,这条百余米的路叫阎王路,单听名字便知不是什么好地方;二来,人人都有向外乡人炫耀的下意识,面上示弱,更能让这些人放下戒备,炫耀的多了总有蛛丝马迹在。
“你们是京师的什么人?”
那老板也警惕了起来,“这阎王路上来来去去的京师人多了,没见过像你们这样阔绰的。”
青衿语塞,看向我。
我略一沉吟,“实不相瞒,我们姓高。”
“我知道京师有个姓高的,主管全国盐运,莫非是你们……”
“不不不。”
我连忙摆手,“一直不愿说,也是怕人误会,我们只是在京师求学,如今来丹州寻亲。”
“丹州……哦,你们是高士雯大人的子弟。”
那老板显然松了一口气。
“这亲戚就远了,但家道中落,只寻得到这一族亲,也没办法,便来投奔了。”
我说着,已闷闷低了头。青衿也有样学样,格外惆怅的样子。白鹭是不必学的,自打下了车就垂头丧气的,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说。
老板又端了几杯茶来,“高士雯大人已致仕了,你们不曾听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