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牛以为这小伙子没听清,一改往日的沉默寡言,提高声音再次表达谢意。
小伙子依然我行我素的憨、憨笑!
他还不忘帮着抬筐子下石梯。
妇女边帮王牛抬筐子,边用本地话解释:
“阿哥,不用客气,我家孩儿小时候了高烧,好了后,就不咋说话…”
王牛心里惭愧,想说句抱歉,一旁的大娘就开口了:
“是啊,她家小子是个热心肠的,干活也利索,就是不爱说话。”
“急了也说啊,就是爱结巴。”
“哎,可惜了,小时候说话多利索,就是那场…唉哟,不说了,快杀鱿鱼。”
这个大娘及时住了嘴,吆喝其他人忙起来。
话题中心的母子早就习惯别人议论了,面上不带半点情绪。
小伙子帮抬完,看向自家娘,得到娘的示意,又快步上岸帮忙。
就跟快乐又辛勤的小蜜蜂,忙啊忙的。
王牛不是个会和人打交道的,满腔的感谢刚才就说完了,这会站在原地尴尬的站着。
妇女看得出来,这位老大哥一边眼睛有问题,笑着解围:
“阿哥去忙吧,筐子一会有阿生抬下来,夜里光线不好,就交给他们后生仔挑下来。”
边上的大娘们纷纷附和。
王牛心下一松,道了一句谢,转身上去忙。
这位妇女蹲下继续处理鱿鱼,几位大娘互相挤眉弄眼,话也不说,就这么无声的打眉眼官司。
寡妇门前是非多。
这位妇女带着结巴的儿子过了十年,也被村里议论了十年。
两个钟头后,岸上就杀来了一个老太,还带着家里的四个儿媳妇和孩子们过来的。
人未到,哭骂声先传了出来:
“啊,杀千刀的,老大媳妇,你个丧良心的,这会还有闲心赚钱,你两个小叔子掉海里没了,也不过来看看,要死哦。”
“还有你个白眼狼,抬什么货,赶紧的,去那边帮抬人。”
老太正是这位妇女的婆婆,这会两个儿子没了,心疼得不能自已,差点晕过去的时候,二房媳妇提醒还有人不在,她愣是把伤心幻化成怒火,带着人杀过来。
先不说妇女怎么个反应,就是边上的大娘心下一惊,站起来喊道:
“什么!!桂大姐,你哪个儿子没了?”
“两个儿子?是不是跟着出远海的那两个。”
“唉哟,那就是老四和小幺了,这可真是。”
“阿红啊,你别顾着处理鱿鱼了,快上去,叫上你儿子。”
阿红就是刚才那小伙子的娘,她面无表情的杀完整条鱿鱼,这才拿着剪刀上岸。
老太太7o来岁,沧桑又矮小,观面相就是个尖酸刻薄的。
大儿媳妇一上来,就扯着她的肩膀猛拍,鼻涕眼泪随着手上的狠劲儿飞舞。
阿红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受打。
边上的两个儿媳妇低头呜咽,用手帕遮住眼里的精光,以及上扬的嘴角。
最后两个是真的伤心,死去的正是她们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