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旷野,天高,风急,残阳如血,落叶如刀,灰茫茫天色笼罩之下,十万戾族大军正浩浩荡荡,徐徐前行。旌旗蔽空,阵容严整,他们身披黑色精钢甲胄,手持巨斧、长枪、大戟,一脸肃穆。
他们自称黑夜的后代,白天不是他们最擅长的战场领域,可每至夜幕降临,即同野兽一样被唤醒,双眼燃起火焰,放出骇人光芒。血盆之口张开吞吐日月,露出嗜血之獠牙,欲撕咬猎物,涤荡人间。
这支队伍的后方,一名炎族战士,被数道锁链缠住,在百般折磨之下,早已失去了神气,满脸被风霜染成山峦一样的褶皱,看不到一丝平整之处,血雨浸透了脸部,使之呈现像尸块一样的死灰色。
前面就是炎族曾经的辉煌故都长歌,却早已在战火中被夷为废墟,断壁残垣,环堵萧然,只有残留的几根石柱,让人只能通过脑补,去想象此地曾经的铺锦列绣,鲜花着锦,歌舞升平。
在一座巨大却因战火早已被毁得面目全非的石像面前,将进行最后的祭礼。这座石像高约数丈,原本正是炎族的守护神,在战火和各族的毁坏和污损之后,已看不到原本的模样,之所以没有被推倒,也恰恰想让它成为炎族屈辱历史的象征,又非金非银,重逾千吨,所以没有被当作战利品抢掠一空。
大军在石像驻足,戾族领阿约罗微微颔出粗重的喉音,并褪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旺盛的体毛,像一只猿猴,但还是分明可以看出戾族人的鲜明特征,豹头环眼,面色白中泛红,眼神中的威压慑魂夺魄。
“把人带上来,”
炎族战士即被几名魔族士兵拖到大军之前,石像之脚下,如被群狼耽视的一只羔羊,群山裹挟下的一块石头。
他缓缓睁开疲倦的眼睛,看到眼前巨大的炎族神像,深感戴罪之人,再无颜面面对故人亲族,更何况是炎族之神,便不顾沉重的脚链,屈膝伏地而走,脚链拖行于地,出的喑哑之声愈如山一样沉重。
“神,饶恕我吧,饶恕我等有罪之人,”
`
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把他给我拉起来,”
随即,他被两名戾族士兵架到阿约罗面前,阿约罗拽住衣领,俯视道,“告诉我,什么是你说的文明,在这把刀面前还有你说的文明吗!”
一柄弯刀架到战士脖颈上,
“文明就像这同山川,这大地,不是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它会像你们这种蝼蚁一样消失,即使你们人多势众,即使你们暂时占了这座城。”
“不见棺材不掉泪,只会惩口舌之勇,如果你愿意亲手把这座神像摧毁,那我就给你一条生路,还你自由之身。”
“禽兽就是禽兽,野蛮终究是野蛮,不会因为你们穿了衣服,自以为有了人的样子,就会变成人,那叫衣冠禽兽,你们的肮脏与低贱,永远不会因为一时的得势而洗刷干净,死了这条心吧!”
“好吧,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就送你和你的文明团聚,和你的族人团聚。”
“求之不得,我早已想见我的亲族,一刀了结吧。”
“没那么容易,这么轻易让你死掉,太便宜你了,来人,”
“到,”
几名魔族士兵上前领命。
“将他绑在这石像之上,用火慢慢烧死,我要看看他死到临头,还笑不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