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警是昨夜三点钟敲响柜台的。
声音不大,但岑梨一向睡眠很浅,这点动静足够吵醒了她。
他身穿着黑色冲锋衣,拉着行李箱停在柜台前,帽子压得很低,脸上轮廓被遮了一半。
岑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愣神的功夫,电脑界面忘了按下暂停,此刻还播放着才播到一半的电影。故事情节已经不知道展到哪了,岑梨晃了晃脑袋,听见上面的外国主人公落着泪说了一句:“youpsedontveme?“
随后画面转换到了女主角,她生气地把水泼在他脸上,然后表情夸张地跑开了:“getoutofhere,eredone,you1itt1e1oserithnomoney!”
少年一愣,弯唇不羁的笑了笑。
岑梨英语也是极好的,自然也听懂了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刚睡醒的朦胧顿时消散而去,又听到谈警这么一笑,想必他肯定也是听懂了的,一时间只感觉耳尖微微麻,本就白皙的耳朵此时泛起一抹绯红,很是明显。
像电影里那句台词是她自己说的一样。
这细微的小动作被眼前的少年尽收眼底,他不说话,唇角又是一笑。
分不清到底是太困了,还是这部电影跟弹幕说的一样无聊,岑梨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以至于这人什么时候走进来,站在她面前的都没能察觉到。
像是为了打破尴尬,她问了一句:“开房吗?”
“嗯。”
他回答。
“现在没有单间了,只有双间。”
“就是开双间。”
他说话间隙咳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很沙哑,鼻音也很重。
岑梨抬头看了看他身后,身后没有其他人,来的只有他一个。不过她下意识注意到,这人身上衣服都被雨水侵湿了,然后看着雨滴从他头淋落到脸上,很自然地顺着他的脖颈流淌下来,在他身上形成了一道道明显的水印。
淡定收回视线,岑梨点开电脑,用手向身份证读取器指了指,“麻烦刷一下身份证。”
“滴”
的一声,刷取成功。
岑梨一边从柜台里拿出房卡,一边说着:“房费一百六十八,押金一百,一共收你。。。。”
抬眸间,又突然想起几个小时前,一个少年对着她说他叫“谈警”
的场景。
时间静止了几秒,少年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把湿了的手往身上擦了擦,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放在了柜台上:“收我二百六十八,对吧?”
“不对。”
岑梨突然地抬头看向他,两人视线相撞。但也没说出到底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少年挑了一下眉,似乎有些意外,然后笑了笑。
岑梨带着自己的那点小疑惑,这才略微有些试探性地问出口:“那个冒充你的是你朋友?”
少年眉眼天生自带冷感,尽管带着帽子也不难看出,黑被雨水打湿,额前自然地散落着一点细碎,遮去了他半只眼,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四五米的距离,岑梨甚至能看清他鼻梁左侧那颗若隐若现的痣。
…。
最后,岑梨只依稀记得他笑着说了句:“不,那是我债主。”
*
岑梨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校医室了。
班主任吴雪梅念叨了几句,无非是说她刚刚在台上的言太过荒唐儿戏之类的,叹了口气又说这开学第一天也就不罚她写检讨了,让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让她少操点心。
岑梨只感觉这些话念得她头一阵晕一阵疼的,中间还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能再听进去,只是“嗯啊唔”
的敷衍了过去。
最后吴雪梅让她平躺着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回去上课,便带上了校医室的门,出去了。
她依旧大脑一片空白。
像是刚刚被那撞的那下,给撞傻了。
不然她也不会疯在言台上说了一堆向我好好学习的胡话。
随便说个论文或者背句谚语上去都比她胡说一通的强。
此刻后悔也没用了,说便说了,她倒无所谓。
校医说她是中暑了,她依旧不信。
她心里咬定是刚刚被那人撞了一脑门之后,鼻子充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