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偌大的房子在这一个平常日子,却又不平常的时间里只剩了刘念一个,其实她也习惯了,钱清在的时候两个人也只是应付着过,钱清去世后刘念也同样应付着过,少了一个人而已,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坐在沙上看了一天的电视,将音量开到最大,整个房子也就变得不再那么清冷。
华灯初上的时候,刘念从房里拖出一堆节庆用的装饰物品,电视机里播放着春节晚会倒计时的准备工作,她哼着歌独自兴冲冲的将那些春花春联大红灯笼小红灯笼一个个的往屋子角落墙壁上又挂又贴。
为了喜庆点她头上还戴了顶圣诞帽,满室灯光下,随着越来越多的大红色,一个人的喜庆似乎也渐渐浓郁了起来。
她高兴的看着周围的琳琅满目,工作的也越起劲起来。
沈忆枫走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踮脚站在椅子上还在胡乱贴挂的刘念。
他拎着两个购物袋换鞋走进去放到桌上,侧头看不远处哼着走调的歌还没现自己存在的女孩。
“你干嘛呢?”
他开口问道,指着散乱在地上的东西,“这都要挂?”
刘念被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踉跄着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她扶着墙转头看沈忆枫,头上的圣诞帽斜斜的歪在一侧。
木木的,“你怎么来了?”
他笑着说:“噢,吃过饭就过来看看!”
语气淡淡的,仿佛再理所当然不过。
刘念从椅子上爬下来,手上还拽着胶水和贴花,走到沈忆枫身边,“你不是说过年不过来了吗?”
又侧头看桌上的购物袋,“这又是什么?”
“面粉,可以做水饺吃!”
他指了指桌子另一边冷了的方便面盒子,“就猜到你会这么过,所以就过来了。”
男人的表情没多大的变化,说的仿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大年夜的晚上刘念已经很久没见过外人了,她虽说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但不代表真的喜欢一个人,她也渴望有个家,完善的,温暖的,可以很普通,但总是能聚在一起的。
但现实给了她太多失望,已经明白有些再简单,对别人而言再常见不过的东西,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终其一生都难以获得的,比如她。
所以很早之前她就不在怀有念想,努力让自己过的更好,想办法让自己可以最大程度得到快乐,你看,失去一些东西后,她同样可以获得另外很多东西,她不亏,对不对?
然后在一个始料未及的日子里,沈忆枫突然到来,告诉她只是过来看看,只是猜测她会胡乱解决三餐,所以跑过来看看。
这是种再正常不过的行为,谁都可以理解,只要有心,也谁都可以办到。
但对于刘念依旧是第一次,她突然现眼前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关心自己的,越缺爱的人,对于外人再小的关怀都能被轻易感动,这是他们最大的缺点,因为得不到,所以更加渴望,只要有一点苗头,就会努力的抓住紧紧不放,也因此,当很多东西浮于表面,现那些最弥足珍贵的东西仅仅是种手段,是种假象,就会有种天都塌了的绝望,再想快乐,已经没有力气去快乐了。
彼时的刘念还保有那份孤勇,她还有力气笑,还有力气哭,她还会愿意照顾那些可以开出温暖的小花苗,直到某一天现那些只是季度开花的苗苗,花开到最绚烂的那一刻之后迎接的便是陨落,然后腐烂毁灭融入泥土消失不见。
刘念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忆枫,似乎很高兴,又似乎有些不确定,好一会抠着手里的胶水盒子问道:“你是要陪我过年?”
“嗯。”
他推了下眼镜,“我家不缺我一个。”
下一秒沈忆枫看见眼前的女孩裂开了嘴,且那个弧度还有越来越夸张的趋势,那双大大的眼睛瞬间变得弯弯的,青春洋溢的脸庞溢满了显见的高兴。
她将胶水随手一扔,顶着帽子兴奋的拎起桌上的购物袋闹腾腾的就要往厨房冲,嘴里嚷嚷着,“那包水饺吧,哎,你手艺好吗?哎呦,我可还是第一次呀,你得好好教着。”
于是这个晚上两人撸着胳膊一起包了好大一托盘水饺,样子都不怎么样,好在个大,馅也实在,想来煮了吃勉强还是可以的。
刘念学着电视里以前放的片段要在水饺里包硬币讨彩头,沈忆枫觉得不卫生坚决抵制,两人就此僵持了很久,谁也没让步,但最后还是沈忆枫妥协下来,他回神后觉得跟个小孩计较这么多实在没意思,便嘱咐着将硬币用洗洁精多洗几遍也就随她去了。
春节联欢晚会早就开始了,相声小品舞蹈演唱各喜庆节目轮番上演着,等他们包完水饺,节目也已经放了一大半。
两人各自坐沙一头边吃水果边休息,时不时对播放的节目评头论足一番。
临近零点的时候,外面已经零星想起了鞭炮声,刘念兴冲冲的催促沈忆枫去煮水饺,这个年她最感兴的还是自己次动手揉捏出来的作品,非常想品尝品尝那个口感。
零点倒计时开始,水饺闷在锅里还在煮,时间越是接近,外面的鞭炮声便越响,到最后除了噼里啪啦其他啥也听不见了。
刘念拉着沈忆枫站在大门口看着天上一朵朵的烟火,整个夜幕成了餐桌,五彩烟花仿佛碗口似的一只只在上面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