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清他的脸。
黑夜里,忽然的火灾和叫声打乱了今晚的一切计划,他忙着打电话报警,忙着试图联系上赵帅恒,但是就在回眸的一瞬间,身边的一切火光和呐喊忽然变成了背景,他的目光定格住了,因为他看到了那张躲在树后的那个人。
他看不清他的脸。黑暗是最好的天然的隐藏手段,他半个身子都藏在了树后,远远的,他露出了半张脸,使得他隐晦的如同一只幽灵,却又敏捷的如同一只猎豹。
一阵静默。
徐煜阳等待着,他几乎能听到手腕上手表上的分针规规矩矩移动,每移动一格,他体内的肾上腺素就灼热了一份。
“喂……!谁躲在那!”
在某一刻(实际不过才过了十几秒钟),徐煜阳再也忍不住了,他成了主动出击的那个人,在十几秒钟的时间里,他想过了无数的可能性:那个人只是个看客,他只是害怕不敢上前……又或者……那个人在为他设陷阱、等他上钩……这一切,他都想过,但是当那个人背过身快步离开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他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追上去!——
“别跑!”
他几乎同时说!
他快的指了个方向给焚烧炉的工作人员并交代了两句然后就追了上去。在那一瞬间,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却又好像什么准备都做好了。
你到底是谁……
呼啸的冷风碾过耳根,徐煜阳脚踩在软绵绵的积雪上,即使雪天和旧伤限制了他的度,他却依旧使出了全力。因为不知道怎么的,他总有种感觉,他和触手可及的前面的人似曾相识似的。他到底是谁?他就是那个L吧。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吗,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好像特意呆在这里,好像故意也在等自己似的?
徐煜阳说不清那种感觉,但是就在此刻,他有种非常非常强烈的预感——他对他非常了解。又或者说,他是对他们整个团队都非常了解。不然他为什么每次都能提前布置好这每一次的行动?
徐煜阳在雪地里奔跑者,他万分后悔自己没带枪,他摸索着枪,然而就在这时,忽然间,“铃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却响了!
奇怪?
他的手机不是丢了吗?
徐煜阳忽然觉得自己被困在了某个恐怖而又虚无的空间里,再抬眼时,眼前的男人竟然也不见了!眼前的路忽然变成了万丈深渊,就像他们来时看到的两旁的峭壁。徐煜阳停了下来,退了两步,冷汗淋漓,吞了口口水,而后,直到忽而一个熟悉的名字由远及近的响起在耳边,他才晃了晃神,那跟着感冒和不被人知道的烧所带来的恍惚才逐渐从眼前褪去——
宁妍。
“啊,是宁妍啊,”
赵帅恒抓起电话说,“哦,哦!对不起,我忘了给你说了,徐煜阳没事了!我们刚才讨论案子我把手机调静音了,他真没事,他手机丢了,他就正在我身边呢……”
一阵冷风直钻胸口。冷的徐煜阳瞬间回到了零下十几度的现实。
是啊,他是怎么了?
他们现在正在去村长家,怎么单纯的走过自己刚才追那个男人的路,他都能再次回忆刚才的追捕时的那种异常紧张的幻觉?
徐煜阳揉了揉眼睛,他已经彻底回过神了,他示意自己亲自给宁妍说,只是他的话还未说完,宁妍那边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宁妍大概没听到你要接电话。也怪我,我那会给她打完电话后酒吧这事给忘了,我忘了给他报平安了。”
赵帅恒说。
徐煜阳点点头,因为有些感冒,有些低烧,他现在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他说了句没事之后就跟着赵帅恒他们接着往前方的村长家走了。
*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事情正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当村长的老婆得知他们的来意时,被吵醒了她的她脑子几乎都迟钝了,她裹着个棉衣,整个人就像是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一般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找我丈夫?我丈夫去县里了啊?你们今天下午不是来过了吗?”
,赵帅恒他们表示事情紧急,需要立刻联系到村长,女人还是不满,不过,当她打了她丈夫好几通电话对方都没有接时,她也慌了。她一边心虚的气愤的说着‘谁深更半夜还接电话’,一边立刻联系了她能联系到的人,而后最终,她终究还是得到了一条令所有人的心都沉溺了一般的消息——
村长6平生早在当天晚上六点多天还未彻底黑透的时候就回去了。
耳边,恍然无措的6平生的妻子呆滞了一会,她立刻就变成了一个手足无措的“泼妇”
,她哭闹着、喊着不可能,一定不是他,但是最终,在再次赶到现场后,女人还是从男人左脚根部的一根钢钉认出了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她的丈夫。
“那这不是很奇怪吗?”
将女人扶回家休息后,个高的民警忍不住说。“如果凶手只是为了增加我们认尸的难度而把村长的腿砍掉,这未免也太幼稚了,因为村长失踪根本瞒不了多长时间,认出尸体是迟早的事。更况且,村长右腿也没有残疾啊,他真正做了手术的是左腿。那凶手这么做是为什么?”
赵帅恒想了一会,他也表示不理解。“难道只是为了耍我们?……毕竟当时我还差点以为死的是同事。他大概觉得……愚弄警察很有成就感?”
赵帅恒说完,自己都滑稽的笑了。反倒是徐煜阳却还是很严肃,他的背直直的挺着,目光又落在了那棵光秃秃的粗壮的树上,他像是在和他们说话,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恐怕……除了这个原因,还有私人恩怨的吧……”
徐煜阳慢慢地说。
“私人恩怨?”
赵帅恒一惊。因为这个答案,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过。“什么私人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