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怕娘子心思浅藏不住事,到长辈面前把这事给说了,若是被有心人给听去,或许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劝说的话还未出口,就听林湘珺先一步道:“今日之事,切勿告诉他人。”
春喜松了口气,并暗自反省,娘子比她想象得聪慧多了。
正要夸一句娘子英明,又听林湘珺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地道:“瞧这沈家哥哥都被逼成什么样了,实在是可怜,我得想办法帮帮他才行。”
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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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宴的地方在水榭,本朝民风开放,且今日也算是家宴,便未分两处宴请。只是在女眷那边支起了屏风,给安老夫人拜寿说完吉祥话后,再分开入席。
林湘珺到得有些晚了,宾客早已入席,正在依次向上的寿星祝寿。
她有些为难地站在外头,不想这个时候进去,怕打断了别人不礼貌又太过惹眼。
可林老夫人见她没来,一直焦急地关注着,知道她来了,赶紧让徐嬷嬷去领她进来。
林湘珺只好小心翼翼地沿着窗边走,尽量不打扰别人,但上的老寿星眼睛却格外得尖,一眼就瞧见了她。
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乐呵呵地喊住了她:“珺儿来了,身子好些了吗?我特意吩咐了膳房,做你最喜欢的椰蓉酥,瞧你瘦得跟娃娃似的,等会可得多吃些。”
闻言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林湘珺本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顿时不自在起来,憋的脸颊红,恨不得此刻就钻进地底消失不见。
但可惜,她哪也去不了,在原地停滞了半刻,而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艰难地挪着小步子往堂中去。
在老寿星面前站定,轻声细语地福身道:“多谢老祖宗关怀,七娘已经好多了,七娘祝老祖宗日月昌明,松鹤长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她的长相本是极为明艳张扬的,可偏偏带着久病的虚弱感,衬着那双无辜的杏眼,举手投足间皆是柔美,叫屋内的少年们频频侧目。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越多,也越让她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还好林老夫人见宝贝孙儿面露难色,赶紧适时地上前,牵着她回了座位。
她才得以解脱,靠坐在椅子上小口地喘息着,等缓过来便换成她,隔着屏风打量这些宾客。
来客有些多,且都是眼生的,类似的贺词翻来覆去地听,便也有些无了,正想吃点东西,就听到了沈放兄弟两的名字。
瞬间双眼亮起,见祖母在和旁边的夫人说话,便大着胆子扒开了一条缝隙,贴近了朝外看去。
沈应川身姿挺拔地站在堂中,躬身行礼,他那一张文质彬彬的脸,很有欺骗性,外加能说会道,直把老太太逗得眉开眼笑。
若不是梦到过,也亲眼瞧见了,林湘珺肯定不敢相信,这般仪表堂堂的贵公子,竟是个不通墨的草包。
不仅欺凌折磨幼弟,而且为维持自己的形象,还威胁弟弟以他的名义写文章写诗,实在是个恬不知耻的伪君子。
沈应川说完了吉祥话,得了安老夫人以及周围人的夸赞,出尽风头后便要带着沈放退下。
林湘珺见此在心里朝他呸了声,还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今日在场的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沈放平日定是没机会见客,如此好的机会能在人前露脸,他却没有半点要介绍沈放的意思,真没见过比他更不要脸的人了。
眼见两人就要退下,坐在安老夫人身边的一位美妇人,低声和老人家说了句什么,再抬眼两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沈放的身上。
沈应川反省快,惯会见风使舵,察觉到她们在看沈放,不等老人家开口,便立即装作好哥哥的模样,温柔地拉过身后的沈放。
“差点忘了,老祖宗,这是我家五弟弟沈放。阿放,还不快给老祖宗见礼。”
说着假惺惺地让开位置给他,还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下。
此前沈放从没单独祝寿的机会,这次自然也没准备。感受着身侧人在肩上的警告,他好看的眉峰微微蹙起,长睫下的凤眼漆黑如墨。
他不开口也不动,就这般低垂着眼睑,一声不吭地站着,不知在想什么,久到四周的人都出了低语。
好在安老夫人性子和善,见他不善言辞的样子,也没觉得沈放失礼,不愿再为难小辈,便笑呵呵地摆了摆手,“人来了心意便到了,不讲究这些虚礼。”
只是话音刚落下,便听见声清脆的磕头声响起。
别人都是行个福礼,好家伙,沈放竟是结结实实地磕了头行了个大礼。
瞬间惹来周围人的闷笑,怎么会有如此实诚到傻的人!
而沈放却对笑声充耳不闻,身姿如松地跪着,紧接着又磕了个响头一字一顿道:“祝老太君长命百岁。”
一句恭贺的话都不会,连四岁小儿都不如,屋内静了一瞬,不知是谁没忍住,嗤笑出声,立即惹来了更多的笑话声。
沈应川见此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沈放丢脸他这个兄长也躲不掉,心里暗骂其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面上还要耐心地替沈放解释,他是太过内向不善表达。
沈放像是对自己闹出笑话全然不知,没人让他起他便跪着,面无表情,唯有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着。
林湘珺才体验过这种,被人瞩目到手足无措之感,可她有祖母顾着她,而沈放却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