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等他一回到常乐坊,远远便见徐娘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面上的表情甚是焦急。
江琼林刚一走近,她便立即迎了上来。
“你怎么才回来呀!我可急煞了!”
徐娘上下打量他,确认他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才对手底下的人道:“去让那些人都回来吧,告诉他们琼林已经回来了。”
“是。”
看门的小厮点了点头,便跑了出去。
徐娘又牵起江琼林的手,柔声道:“你去哪了?”
“昨夜迷了路,遇上宵禁,便找了个客栈住了一宿……”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逃走了呢。”
徐娘掩嘴而笑,虽是打的语气,但神色显得并不轻松,甚至有些埋怨。
江琼林耸肩,苦笑道:“徐妈妈多虑了,除了欢宜馆,我还能去哪里?”
“知道就好。”
徐娘一拂手绢,将他推上楼,道:“罚你禁足三天,不许再出门。”
“是,琼林知错了。”
江琼林低眉敛目,十分恭敬,转身上了楼。
徐娘已经算是他遇到的最宽容的一个鸨母了,若此事放在前几个假母龟公身上,自己早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这几年里被人几经变卖,经历的太多,也就更加容易满足,这欢宜馆啊,可真是比哪里都要舒服……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众大臣着正装,屏息以待。
待辰曌上朝,三呼万岁之后,女官素云朗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儿臣有事要奏!”
武瑞安率先出列,双手呈上折子。
“武王爷有何事启奏?”
辰曌语气淡淡,似乎心情不太好。
旁人都听出了辰曌的不耐,武瑞安却并不当回事,直言道:“近日常乐坊中有一欢宜馆十分出名,馆中皆男儿,不知廉耻为面,一个二个唇红齿白,以男色侍人,阳刚不再,阴柔有余,实乃我宣武国铮铮男儿之奇耻大辱。臣启奏,将此馆封闭,永不再开!”
武瑞安此言一出,一众大臣皆是蹙眉。
此风确实不可长,但是古来存在已久,若要废除早就废了,哪需要一个王爷劳师动众,在上朝之时提起?实在是有辱朝堂。
“你回朝之后,第一次参奏,就是为了说这件小事?”
辰曌声音一凛,众人都低下了头,生怕二人的战火波及自己。
下一刻,武瑞安仍没打算退缩,又朗声道:“此关乎我宣武男儿的脸面,怎会是小事?”
“胡闹!”
辰曌一拍龙椅,龙颜大怒。
吓得武瑞安心一寒,下一刻,便听辰曌又道:“下次不要再在朕面前提此等无聊的小事,你若实在空闲,就多去藏经看看经书,不要装了一肚子草还浑然不知!”
“儿臣领旨。”
武瑞安没想到母皇会如此生气,现在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便禁了声,退回到队列里,听其他大臣谈起黄河大水,江南饥荒等关乎民生的大事。
听到后来,现自己的事情跟那些大事比起来,真真是上不得台面,自己还这样煞有其事,也怪不得母皇生气了。
武瑞安双手握拳,恨不得当朝捶胸顿足,恨自己太冲动,恨江琼林将他逼急了眼。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江琼林的错,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随后几日,朝廷春闱放榜,头名状元的名字被公布在照壁上时,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就连等候在一旁准备给各家报喜的宦官都一时没了主意。
江琼林……莫不是欢宜馆那个江琼林?!
“就是他!考试那日我见过他,论容貌,确实无人能及!”
“何止是容貌,这会儿连才学都将我们一众学子比了下去!真是羞煞人也!”
落榜的学子羡慕有之,愤恨有之,各种情绪充斥着贡院,几家欢喜几家愁。
宦官们四下道喜,为中举的士子放文书,轮到欢宜馆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引得众人侧目。
要知道常乐坊是烟花柳巷一条街,这里的人不睡到下午是不会醒来的,今日鞭炮齐鸣,礼乐炸响,几乎整条街的人都探出脑袋,看着这一路的欢天喜地,爆竹连绵。
道喜的队伍来到欢宜馆前挺住,惊得徐娘以为犯了什么事,连忙迎上去,笑道:“各位官爷有何贵干?”
“江琼林可在府上?”
“在在在,不知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