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手臂上两排齐整的牙印,以及还在往外渗的鲜血,她才后知后觉,原来那不是梦啊,她真的咬了沈放。
难道就是这血让她活下来的?
难怪嘴巴里好似有什么怪怪的味道,她下意识地舔了舔沾着血的下唇,不舍得浪费,还跟着咽了咽。
现在可怎么办啊……
她该不会好不容易活下来,又要死了吧。
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沈放看着她那张白的小脸,一会红一会白,像是唱曲似的,竟生出了几分有的感觉。
正想再吓唬吓唬她,可话还未出口,就听她磕磕巴巴地道:“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五哥哥,谁让他拿你做幌子,不然我也不会过来了……”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就以她这脑子,他若是真想欺负她,她早不知死多少回了,还会让她在这咬他?
“这么说倒成我的不是了?”
林湘珺话都说出口了,也没办法收回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况且刚刚也算鬼门关走了一遭,她是真的委屈了,她长这么大还从没人敢凶她拎她脖子,若不是沈放,她也不至于这么容易上当。
“谁让你来得这般慢。”
即便她说的声音再轻,沈放也还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她还真是将倒打一耙之术用得是炉火纯青。
他轻哼了一声没说话,就见一只雪白的藕臂伸到了他的眼下,她转开眼连看都不敢看:“大不了,大不了让你咬回来就是了。”
衣袖被她挽至中间,樱红色的衣衫衬得那截手臂尤为的白皙细嫩,沈放愣了片刻,才猛地移开了眼,喉结微微滚动,起身松手将她拂到了地上。
“嘴皮子如此利索,想必是无碍了。”
说着转过身便要离开。
只是脚步还没迈出去,身后又传来了她略带哭腔的声音:“可我站不起来了。”
若是可以,林湘珺一定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但先是受了惊吓又了病浑身软绵绵的,这会被他摔在地上哪里还爬的起来。
别的她都不怕,就怕被人撞见,她与被打晕的沈应川都在此处,到时可就要说不清了。
她是死也不愿意和这等人扯上关系的,但春喜又昏迷着,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才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沈放的身上。
沈放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不似佯装,而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弱得还不如他养的那小猫儿,实在是烦不胜扰。
林湘珺立即看到了他眼底的不耐,赶紧闭了嘴,算了算了,还是再找别的办法吧,也许再坐一会就会有气力了。
正这么想着,就感觉到有个高大的人影将她罩住,而后那人背对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林湘珺蓦地愣住了,她本来是想让沈放帮忙将春喜喊醒,或是他愿意,帮她喊下严嬷嬷也行。
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如此,不,若是在梦见沈放登基之后的事前,她还会相信,可现在……
她揉了揉眼睛,人还是没有消失,她真的没看错!
沈放也是鬼迷了心窍,蹲下后很快便后悔了,见她一直没动作,眼底闪过些许狰狞之色。
刚要懊恼地站起,就有只凉的小手攥紧了他的手臂。
“五哥哥,你真好。”
林湘珺双臂穿过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倚在他的背上,她记得上次有人背她还是五岁的时候了。
那会还是上元节,她很想去街上看花灯,爹爹背着她牵着哥哥,他们从人群中穿行,可惜回来她就了高烧,爹爹挨了祖母的骂,没人再敢带她上街。
后来长大了,便是父兄也会避讳些,更是没了这样的机会。
“五哥哥,我快掉下去了。”
沈放别说是背人了,根本就没和女子接触的经验。
她就这么软绵绵地趴在他背上,还好外衣厚实,他勉强勾着她的双腿,尽量不让她掉下去。
可还是不管用,就这么几步路的功夫,她已经往下滑了三遍,只能略显笨拙地将人又往上拱了拱。
“哎呀,五哥哥你的手往下一点点,不对不对,再往上面一点点。对了对了,就这么勾住,你看我就不会滑下去了。”
还好她是在背上,瞧不见他脸上的慌乱,以及微微泛红的耳朵尖。
十岁之前他是跟着老太妃长大的,老太妃是最为讲规矩的人,身边的人和事皆是一丝不苟。
他从三岁起,便是卯时不到便要起身读书,小小的人连坐都坐不稳便要开始学写字,时常一写就是四五个时辰。
不仅如此,还要食不言寝不语,每餐吃的东西都有斤两,过了便要挨罚,他的言行就像是尺子量过一般。
但他见过耿氏如何疼爱大哥,也见过祖母如何抚摸大姐姐的脑袋,他也很渴望母亲的亲近。
甚至说过央求祖母让他回母亲身边的傻话,被母亲骂过后,他只能样样都做到最好,读书写字拉弓骑马,就为了一个月能见母亲半日,这半日时间他尤为珍惜。
那时母亲便待他时好时坏,好起来也会为他洗手作羹汤,冷漠的时候只言片语都不会与他说。
那会他什么都不懂,以为母亲只是为了让他更有出息,才故意这般冷落他。
大火来临时,他痛苦之余还有几分欣喜,以后他便能待在母亲身边了,可等来的唯有母亲失望和厌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