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失火,祸及殃池。姜修九比在城门下河里的鱼还要冤枉,他仅仅是提议芬大娘去报官,他那条命犹如一条长在水底下不起眼的草似的被火烧得从这个星球中消失。
姜修九正在灶台前做着丁志光最爱吃的酸甜鱼,屋外响起了咚咚地敲门声,他以为是丁志光下班回来了,来不及放下锅铲小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不是他引以为傲的小叔子,而是一群凶神恶煞般的小混混,个个手中拿着跟碗口一样大的棍子,这阵仗让他感到了来者不善。
阮田从这群怒气冲冲的阿渣人群中,一步跨到了姜修九的面前,恶狠狠地对姜修九吼。
“臭老九,你简直是吃了豹子胆,竟敢窜说别人去报警,简直是活腻了。你仗着小舅子当个破警察,竟敢胡言乱语。你在我的面前还没如一粒炒熟的花生米有份量,信不信我现在把你捻碎,捻死你比捻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阮田面露凶光,无比狰狞说的同时,手做了一个捻碎的动作。
姜修九外表一向以木讷和憨来示人,但又不傻,基本的自尊、面子总是有的。他面对平日里这个嚣张跋扈的阮田不懂得辈份也就罢了,自己就说了一句建议,就遭到了挑衅与恐吓,简直是不把别人当作人。心里愤怒又无奈,他深知,他斗不过阮田这个畜生。为了息事宁人,姜修九面对无礼又蛮横的阮田言语方面地恐吓,装聋作哑,既没有哼声,也没有任何动作上的表态。
阮田盯着这个长得像男人,却没有任何男人脾气的人,着实鄙视。面对自己如此无礼且带着挑衅的话,竟装出一副充耳不闻。这种沉默在姜修九的眼里是一种无声的退让,但在阮田这个恶霸的眼里是一种无能。他对身旁的几个兄弟手一挥,手握长棍的几个男青年一拥而上,那一根根棍棒像雨点一样落在姜修九的身上、头上,姜修九双手抱着头,想躲闪,可怜的他四周都被人围着,想躲也躲不掉,他就在棍棒中倒地。
丁志光从姐姐嘴上了解了详情,他气得拎起一把菜刀,如果不是姐姐死死地抱住他的一只脚,他真的会拿着菜刀冲到阮田的家里,把阮田剁成肉块。
“志光,听姐一句劝,你是一名人民警察,有着大好的前途,不能因为几只恶臭的苍蝇让他们给毁了。”
光脚不怕穿鞋的。姐姐抱着他哭求着。
“姐,你让开。”
一直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姐夫,突然手轻轻地拍了拍床板,悲愤拉扯着的姐弟俩才停止了阻拦与冲动。
他们俩来到了床前,气若游丝的姐夫拼着生命最后一口气交代后事。
“志光,不要冲动,好好把姐姐照顾好。他就是一坨屎,搅不得,我死不足惜。”
这个在屯里窝囊了一辈子的男人,话一出口,也成了他一生的终结。
丁志光扑通跪在姐夫的床前,大声地呼喊了一声。
“姐夫。”
这一喊也让他悲痛的内心有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想法。他安葬完姐夫的遗体后,擦干眼泪,直接把阮田身边五个亲手打死姐夫的人绳之以法。又为芬大娘立了案。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任何人敢于阻拦。如果换作以前,丁志光放个屁都要被人劝阻一番。
程所长知道丁志光为芬大娘立案后,吩咐所里的老桂拿着阮村长给的十五万元找到了丁志光,说是阮家对姜修九的死亡进行赔偿,希望丁志光不要追究阮田的责任。如果同意再额外追加三万。
丁志光看着那一摞毕生可能都未能追求到的钱,竟有了前所未有的憎恶,他直接拒绝了老桂,也等于拒绝了他的直属领导程所长。老桂收起那沓沉甸甸的钱时,还语重心长地说一番话。
“志光呀,听叔一句劝,不是叔向着他,而是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呀。你姐夫死了,已惩罚了五个凶手,说明程所长对你还是蛮同情你的。阮田是可恶,但要惩治他,不容易,我自从来所里工作了几十年,也快退休了,他打伤的人不知多少?也接到了无数人来派出所投诉;他家狗不知咬伤了多少人?咬死多少人?你大概也了解多少?即便这样,你见他赔过别人一个半子吗?道过一句歉吗?个中原因,你多少也悟出多少。在你没来七里屯这里工作前,这个所的所长换的人是最频繁的。每个都呆不到一年,主动提出辞职。唯有程所长能呆这么久,他是本地人是其一,其二呢,他会做工作,八面玲珑。阮田之所以一直以来相安无事,屯里人都是归结七里屯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真实不是这样,现代社会这么达,阮田的事,怎么可能传不到了城里呢?其实我们在七里屯里放的屁还没从裤档里散出来,呆在身边的人还没闻到,在几十公里外的某个人早已闻到。你还年轻,没必要被一滩污水溺死。报仇得有实力,不是满腔热血就能报得了的。”
老桂自内心地劝告,丁志光无动于衷,他坚决地摇摇头。
“老桂,不要劝我,我宁可不当这个警察,也要为民除害。”
老桂见丁志光如此坚决,只好作罢。
程所长见无法用金钱摆平丁志光,又想到了利用手中的权力压制丁志光。平日所里的警员跟丁志光虽谈不上交心,但见面总会礼貌性的点头打招呼,现在,所里心照不宣的警员见到丁志光像见到传染病毒一样,躲得远远的。不仅在是人情上丁志光被孤立,所里正常的工作,丁志光都被架空,无论是所里开会、还是其他的工作,丁志光都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信息,他们把丁志光当作跟空气一样。
丁志光陷入孤立无援的残酷现实中,在所里有程所长像堵坚不可摧的墙挡着,即便是自己状告到局里,那个与阮家有着如游丝般的沾亲带故,后经过无数金钱与礼品堆起来的扎实关系,也会阻止这件事继续下去。他把希望寄托在网络上,现在网络这么达,不愁手中的真实新闻没人关注、观看。特别是作恶多端的人,一旦被捅到了网上,电脑前那一个个充满正义的人,除了口诛笔伐外,还会高举正义的旗帜,在众人摇旗呐喊下一定可以将坏人绳之以法。哪怕是位居权重的高官,他们对网络心里多少都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