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二人从未在言语中表露出任何的不敬,非是周休无法掌控全局以致局面恶化,裴满不会如此。
“都尹勿怪,我二人并非有意顶撞。”
陈阵看了一眼粮仓四周围观的一众官吏,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都尹移步。”
周休权衡再三,向粮吏示意不可开仓,在离开粮仓时他想到了什么,把跟从的卫士留在了粮仓护卫。
三人回到都尹府的后堂,一路上都没有说什么。
比起一月前对答时的和睦,三人间的气氛好像结下了不解的仇怨一般别扭。
来了后屋,陈阵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他看向周休,问:“我二人劝说都尹购粮,特意嘱托都尹应隐秘行事,为何都尹不和我二人商量,便找了上宛城东的吴,邵两家粮商,把买粮的事情全说了出去。”
周休本以为陈阵资历比裴满要深,碍于情面不会指责自己。
可来到后屋,陈阵毫无敬意地揭露自己所作所为时,周休猝不及防,说不上话来。
两人并没有要姑息的意思,既然周休不说,便在一旁等着。
“老朽失策,还请两位代我向令君解释。”
“解释?”
裴满轻蔑地一笑,抛出幽慎庭来的书信,上面写的正是徐方对流民的指示。
看到立斩二字,周休顿时觉得口干舌燥,说不上话来,他将书信奉回,不断用袖口擦拭额上的细汗。
见他乱了阵脚,陈阵说:“我二人奉令君之命监督新政,蒙受了都尹不少照顾,且我二人均是东都府生人,岂能舍弃乡土。都尹为政开明,秉忠严信,勤勉尽职,我二人在都内早有耳闻。”
陈阵略作停留,又说:“都尹忙于新政,难免有疏漏之处,不如将东府粮食一事托付于我二人全权负责,不知都尹意下如何。”
听陈阵如此说,周休如蒙大赦一般,笑着说:“甚好,甚好!”
“我二人在都尹府并无实权,就算都尹应允,那些粮吏也不会听我们的。”
裴满听陈阵如此说,连忙劝阻,周休如何听不出来裴满这是在劝阻陈阵,连忙说:“两位高员勿忧,老臣去去就来。”
周休年纪已老,心中焦急,步子却无论如何都快不起来,快走了几步之后又不得不慢下来。
等到周休走出后屋,裴满的忍耐已经到了顶点,不由地大笑出来。
“我们这番恐吓,怕是要吓掉周都尹好几年寿命不可!”
“是啊,你压住性子,扮相严肃些,便是极好的青云士了。”
陈阵不知是反讽还是鼓励的语气让裴满警觉起来,他连忙跳开,看向陈阵,说:“活得那么严肃有什么好的。”
“出任青云令前,次席不能留在都内。到时候你多半要出使荆国,荆人见你如此轻浮,岂不是要叫人取笑。第二年你出任青云令,又如何服众呢?”
“鸣贞对我可真是好心,但我当次席和青云令还那么久呢,天知道会生什么,到时候总有办法的!”
裴满笑着摆手,示意陈阵不要再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