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食后,梁平找到石阚帐中,石阚此时正在训诫不服管教的武官。
石阚看到梁平到来,怒气冲冲地把帐中的人打走,立即换上笑脸。
“晚辈来打扰石将军,是听说二十一营有一名叫做郑矩的参尉杀过人,后来又做了北军新营的参尉,军中竟然还有这等事?”
石阚的笑容消失,暴怒起来,让卫官请走了梁平。
梁平在远处看着,现石阚立即去了尹达帐中议事,心中预感得验,连忙回营见文城。
“我的预感是对的,尹达和火灾有关!”
梁平对尹达要兵变的想法已经近乎固执。
他对文城说,是石阚和尹达合谋,将纵火的元凶送到了北军,这样他们在避嫌的同时还能找到起兵变的借口。
文城听梁平说完,立即反驳说郑矩人都死了怎么可能是纵火的元凶?
梁平听不进去,对他来说,尹达要效仿宋雎起兵变是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子舜的目的是捕杀灵属,他放火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是救人。”
见文城为纵火犯说话,梁平解释道:“青道宫的门生背景极大,可申国没有郑姓的高姓。你在青道宫的束修是多少?”
“一年五两白银。”
“青道宫的生徒,第一年是三两,之后每年都翻倍。青道宫不像中军府的裘馆一样会给烈属免去年金,青道宫的年金不是什么小家族能负担得起的。这位郑矩要不是用了化名,要不就是……”
其实梁平也说不上来这件事的怪异之处,他的第二个猜测想的时间比他预料的长了许多,“要不就是石阚刻意安插进来的人,故意嫁祸给北军!”
“可要是查出来真是这两人作乱,那石将军怎么可能避嫌?”
两人各有见解又各有误解,一番争论下来闹得很不愉快。
文城早先答应要刺杀尹达,现在现梁平脑袋如此昏,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动了不辞而别的心思。
元拘子不知去向,文城还可以回易县。
就在这时,言贺军的一场异变将两人松散的命运又凝结到了一起。
将稗馆点燃的火之夜,夜里的火光,据说远在百里外的王都,隔着东麻山的重重山脉都能见到。
在都内还在讨论这是不是什么天地异象的时候,贺军对火灾原因的调查完毕,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将贺军困在此处的金府阵法。
火之夜后,下了一场雨,雨水将充斥在空气中的火灰味清除,让这之前的那一夜,显得疏离陌生。
火之夜后的第七日,蔡严下令全军在一处土丘前集结,拜祭逝者。
梁平以此留住了文城,言贺军虽然伤者很多,但那么明显的征兆之下,被火烧死的人并不多,五军加起来不足三十人。
文城厌倦梁平口中喋喋不休的尹达要反一事,是梁平说五军集结必有凶事,才半信半疑地留了下来。
将一杯酒倒在土丘上的祭台上后,蔡严凄惨衰老的哭泣声音充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想起才生在不久前的往事,众人情绪低落,不少人也跟着蔡严的哭声而低声哭泣。
昔日雄壮有力的鼓声也变得低沉,感觉不到什么力度。
驻屯在稗馆的军士,虽是次见到其他兵营的人,但处身同样的痛苦和悲伤,无形之中,凝结出来一个意志类同的整体。
梁平站在土台下,神色冷冰地看着在土丘上祭拜的蔡严。
这场祭礼可以解释为蔡严的一时兴起,也可以理解为贺军在向都内传递某种信号。
梁平知道这次稗馆的大火和玄部无关,可碍于天佛寺和贺军在都内久积的宿怨,梁平不能将详情说出来。
此时,除了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等待事态展之外,梁平无计可施。
祭礼之后,蔡严在念兵营里死亡武卒的姓名,名单越来越长,早就出了三十人,但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一处兵营的人回应。
一种弥散在所有人之间的哀伤,将武卒们的泪水从眼眶里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