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政殿中。
梁极半支着脑袋瞧着手中的奏折。
灯火映在那双漆黑的眼眸里,不仅没有将其中的阴冷驱散,反而增添了几分诡谲。
“皇孙啊。”
他轻喃出声,音尾拖长,带着些慵懒黏意,可细听之下,又能察觉到其中的冰冷漠然。
修长的手指缓缓合上奏折,他靠在椅背上,目光盯着一旁跳动的烛火,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那她开心吗?”
阶下帷幔的阴影里,暗卫闻言身形微顿,继而明白过来圣人说的“她”
是谁。
暗卫抬手恭恭敬敬地回道:“太后娘娘担心了一晚上,现下抱着小皇孙爱不释手。”
梁极眼眸微动,许久,垂下眼眸低声道:“罢了,便让她多开心些时日吧。”
“那些人都处理干净,去吧。”
“是!”
*
自打重孙出生,太后这几日一扫前些日子的焦灼,整个人都容光焕起来。
如今恒王失去太子封号,按照礼制需要搬出东宫。
现下划地建府用时太久,太后就特批恒王夫妇二人暂时居于宫中,待府邸修葺完善再搬至宫外。
况且萧蓉刚经过剖腹生产,身子更是虚弱不堪。
太后担心来回挪动破了伤口,便让萧蓉在福宁殿的东偏殿里养身子,连带着恒王也一并住在了福宁殿中。
这样太后也可以时时看顾到小重孙。
圣人自是没有反驳,相反还往东偏殿里66续续送了许多珍稀物件儿。
不过都被太后下令扔到库房里了。
恒王这几日也没有闲下来,先后拟了好几个名字递给太后,太后挑挑选选,定下了“明赫”
二字。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
这是萧家和太后对于这个孩子的殷切希望。
萧蓉的身子在太医宫人们的悉心照料下也逐渐好转,腹上的伤口也开始愈合结痂。
七日之后,旬之先生见萧蓉身子已然无碍,便向太后请辞离去。
太后苦留不住,特封其为大昭国医,以重礼相送。
*
未出两日,西部边境再次传来消息,契独违背约定再次出兵攻打漠西。
朝堂再次震动。
大昭天子送质子于部原本就是放低了姿态,而契独在这般情况下违背约定,咄咄逼人,这便是踩在大昭天子的脊梁骨上作威作福了。
百官皆是忿忿,之前以陈太尉为力挺求和的那一派朝臣,此次一转话风,群情激昂,义愤填膺地怒斥契独背信弃义,上谏圣人举全国之力击退契独,彰显国威。
梁极因此连下四条军令:
任命太子梁定策为行军元帅,率军亲征统一调度,于漠西与契独作战。
平西都护府调派军队协太子与契独作战。
岐右道的粮食临时作为战时军粮,调往西北二军镇,夏阳拨款随后补上。
忠武将军符虎直上西北,调取琉城统编军,协助西北二军镇后袭柔竭。
圣人此次雷厉风行,四条军令当廷下达,各部迅调配。
此战进行了三个多月,契独占领漠西十三座城池,柔竭占领七座城池,唯余十九座城池由太子坐镇,局面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