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忽然开口:“等一等!”
她走上前来,目光落到钟才人的脚上:“钟才人的脚出血了,再走这么远的路,恐怕不好,让钟才人坐着轿子回去吧。”
她错身移开几步,示意宦官将轿辇抬上前。
梁定策看着钟才人脚上透着血丝的鞋袜,又看了一眼萧棠身后的轿子,抬手向萧棠行礼:“多谢五娘好意,不必麻烦了。”
他俯身弯腰,将钟才人背到了身上。
可他到底是个孩子,再加上营养不良身子瘦小,背着一个成年人很是吃力,只能艰难地往前挪动着脚步。
待人走远,一旁的梅月同情地叹了口气:“五娘不要生气,钟才人的身份确实不配坐轿子,宫里人来人往眼睛无数,被后宫有心人知道了,反而要来作践她。”
萧棠刚才没有想那么多,此时听了梅月的话,敛眸点头:“我明白了。”
她的目光在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上停留了许久,直到消失在宫墙转角处,这才收回了视线。
至此萧棠再无心情逛园子,便坐上轿子回福宁殿。
她沉默地抱着汤婆子,只要回想起钟才人的脸,再想她如今的处境,心里便堵得难受。
她也想求太后庇佑一下钟才人,只是太后既身处后宫,那势必是知道内情的,她能放任这些腌臜事这么久,便一定是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太后照拂自己和央求太后照拂他人不可混为一谈。
若是得寸进尺,恐让太后生厌。
所以萧棠想了许久,还是打算自己想办法接济一下。
她回到殿中给府里写了书信,信中央求母亲给自己备一些妇人的鞋子和厚衣,说是在宫中看到顺眼的宫人,见她可怜,便想送些关怀。
说是宫人,母亲便不会多加猜疑,准备的衣服也不会奢华显眼。
这样自然不会让宫中一些有心人寻衅滋事。
封好信递给宫人,萧棠心情也跟着转晴许多。
她看向窗外,时辰已经不早了,按理说太后礼佛应该回来了。
她刚准备从书架上挑本书打时间,忽而有宫人进殿来报,说太后去佛光寺回来的路上摔伤了腿。
萧棠一惊,忙起身走出殿外,边走边问:“那姑祖母现在在何处?”
那宫人忙赶上来:“圣人正陪着太后回福宁殿,现已应该到了殿门口……”
话音未落,连廊上便传来纷杂的脚步声,萧棠抬头望去,只见浩浩荡荡一群人快步涌进来。
为那人身形高大,鬓若刀裁,线条细腻,冷峻起棱,脸上未曾蓄髯,肤色也极其红润,一身的明黄色龙袍格外扎眼。
萧棠看到圣人的样子微微有些讶异。
仔细推算,圣人年龄应该和父亲萧澜差不多大,但是萧棠瞧着他的容貌,好似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此时他眉头紧锁,面色凝重,疾步向殿内走来。
他怀中正抱着一人,大氅盖在身上,看不清脸,但从衣制上看,正是……
太后!
萧棠兀自愣神,一旁的梅月抬手拉了拉她的裙摆,萧棠这才反应过来,忙随宫人一同跪下行礼。
“拜见圣人,圣人万岁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