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育礼的话让周长风皱了一下眉头。
这话的味道怎么跟他穿越前的某些言论这么像呢?这就是之前说的“来为难朝廷”
的家伙?
他忽然觉得这种看上去满腹才学、博学文雅的家伙们中往往特别容易出败类,这难道就是道貌岸然?
虽然之前庞令启叮嘱自己不要得罪小人,直接无视就行,但是他现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面色平静的周长风不咸不澹地答道:“康育礼先生,战争是否必要并非我能决定。作为执行者,我的使命是完成任务,而乌斯藏之战完全符合军人保境安民的义务,我个人完全赞同。”
语毕,他的目光一凛,接着冷冷道:“至于你的第二个问题,康先生,你刚刚说的是‘据传闻’,何谓传闻,就是口头流传的东西,能作为凭据么?这就是莫须有!你是想诋毁我军将士吗?”
面对他的反驳,康育礼强装镇定,继续开口说:“周长官你是否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作为报社主编,在下需要客观的报道、拟撰文章。”
见他还不肯罢休,周长风重重地哼了一声,朗声道:
“客观?好。我禁卫三旅一营奉命赶赴德马吉阻敌东进,强行军两天两夜,横跨几百里崇山峻岭,十一人累死于半途,与敌血战三昼夜,毙伤敌军千余,哪来的怯战乃至被宪兵枪决?!”
“而且现在是在公开场合,康先生你的言论究竟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那就是在恶意造谣,倘若在军中,这种行径是要被枪毙的!你的言论是对我军将士的侮辱,我奉劝你马上谢罪。”
就在周长风说话的时候,后边的房间中,一名外厂的特工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把两页纸递给了庞令启。
后者粗略地扫视了两眼,然后挥了挥手。
于是马上有一名吏员端着茶杯走了出去,来到周长风身旁给他奉茶的同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闻言,周长风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他斜睨了一眼康育礼,又环顾了在场的记者们,见大家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这才继续说道:
“康育礼先生曾经表过许多文章,认为大明不应该在军事上投入过多的财政预算,可问题在于大明去年的军费按照这两年很流行的‘gnp’来算,只占了区区七个百分点,这个比例在各大国之间排行倒数第三,只有英美比我们低。”
“这恐怕与穷兵黩武八竿子打不着吧?再削减?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想让我国如何应敌?让将士们赤手空拳地对抗敌军的飞机战车大炮么?还是说你认为凭借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即可退兵?”
“据我所知,康育礼先生你的父亲、康秉誉也是一个文人,曾经在礼部任主事。四十年前,他曾经写过一篇策论,认为大明应该放弃乌斯藏、安西、蒙古、奴儿干,如此即可免去国防之忧。”
“真的是扯澹至极的构想,亏他还言之凿凿、振振有词。呵呵,思之令人笑,完全没有战略纵深的概念,觉得只要筑起高墙死守就能高枕无忧,这纸上谈兵的水平甚至不配给赵括提鞋。”
“古话说的好,有其父必有其子,康育礼你与你父亲真的是如出一辙。尽言荒谬之论却登此大雅之堂,奇谈怪论、满嘴放屁,就你还官宦之后?我看是宦官之后吧?”
宦官之后???
非常不爽的周长风一点口德都没留,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哄堂大笑,只有那些不懂汉语的外国记者仍然蒙圈。
大堂后边的那个房间里边,几名官员和特工也在努力憋笑,而一直以来很少谈笑的庞令启也禁不住哑然失笑。
而在二楼围廊小隔间中,朱冷婧同样在捂嘴窃笑——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言辞实在是太过于犀利了啊。
啧,攻击性极强无比。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家伙。”
她侧看向了旁边的侍从女官,问道:“此人叫什么来着?周什么?”
后者抱拳回道:“回殿下,其名周长风,字克行,禁卫第三混成旅一营主官,少校衔。”
细思了几秒,朱冷婧自言自语道:“能征善战、能说会道,有意思。”
“殿下,这毕竟是公开场合,当着如此多记者的面,这番言辞是否有些过了?”
女官有些担忧地问道。
“过?何过之有?没有脏字出现,这是正常的驳斥之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