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小胖子语气说的很是心虚,试探的眼神也将他心底的恐惧暴露无遗,还偏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硬挺起了胸膛。
“张毅飞是吧,你先回去吧。”
季君昱缓缓将小胖子的名字圈了个圈,吓得小胖子脸上的肉都抖了几抖。
季君昱在字里行间也听出了些什么,越听越是窝火。他大概摸清楚了陶佳才这边的情况,打算去高三一班再询问一下他姐姐的事情,是否也纠缠在这件事当中。
毕竟仇杀,最有可能使用这种暴戾而残忍的手段。
但是一个姐姐真的会对亲弟弟下死手吗?季君昱忍不住将自己代入这个身份,“弟弟”
二字于他而言是沉重,对于陶换子又是什么呢?是噩梦吗。
铃声响了,第一节自习课已经下课。越城一中自习课总共有三节,三节课后还要求高三学生自愿参加一节半小时的冲刺课。课业压力很大,学生们往往睡不好觉,一到课间,除了那些上厕所的,其余都忙着趴在桌子上补觉,各个跟昏厥了一样。
他楼梯刚上一半,被从楼梯往下跑的小孩撞了个满怀,吓得赶紧抓住扶手,这才没从楼梯上滚下去。稳住身形后仔细一看,那小孩居然是陈星然。
说是小孩,其实也已经成年了。他长了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只比季君昱稍矮了一点,这一撞着实把季君昱撞得有些满头星光了。
陈星然脸蛋红扑扑的,像是在课堂上有些缺氧造成的。他本来皮肤又白,这样看着格外明显。
他跟他叔叔罗晏长得并不像,季君昱从前还打趣罗晏,说他家的基因拯救计划,在陈星然妈妈的妙手之下成功了。罗晏倒不是丑,只是中等长相,平时作息又不规律,时间一长倒有些不讲究的感觉了。
“君昱叔!我就知道你来了!”
陈星然激动急了,挽着季君昱的胳膊,扶着他往上走,“我听四季姐说你在楼下,还害怕你走了不来看我呢。刚才撞疼了没有?都怪我太莽撞了。”
“没事,你这小身板十个也撞不倒我。四季去哪儿了?”
季君昱自动忽略“君昱叔”
和“四季姐”
的奇妙辈分,随口问了些学习和生活上的事情。
他不太会关心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但是他算是这孩子的半个抚养人,罗晏整天事情忙顾不上,都是他和许四季轮换着照顾,陈星然和他亲得很。
“四季姐好像是肚子疼,抢走我一大卷纸跑了。”
陈星然想起许四季那副着急鬼的模样,还觉得有些好笑。
“星然,你们班退学的那个陶换子,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今天月亮虽说不是正圆,却也够大够亮。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倚着栏杆,在教室外面闲聊着。三楼的视野很好,从这边的教室走廊,恰巧能看见对面粘贴的“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的逆天标语。
提到陶换子,陈星然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从在楼下一直扬起的嘴角忽地落下了。他看着季君昱,语气里夹杂着难受的情绪:“她一个月前退学了,退学之后就在她家喝农药自杀了。”
“什么?”
季君昱眉头皱着,眼神晦暗不明。
“我们几个班委和她要好的同学还去医院看过她,人已经不行了,连洗胃都没给她洗,直接拉回家了。”
陈星然眼神飘忽,似乎在想什么。季君昱也不逼问,就站在身旁静静陪着他。这孩子早熟,又是个有分寸的,季君昱相信他能有自己的定夺。
犹豫再三,陈星然还是说了出来:“君昱叔,姜蔚€€€€也就是陶换子最好的朋友,她说换子曾经和她说过,说自己不是主动退学的,是家里逼迫的。换子很内向,平时也不爱说话,有时候低年级的学生都过来欺负她。”
这和季君昱心中所猜已经八九不离十,他从听到“换子”
这个比“招娣”
还要恶毒百倍的名字开始,就有了一个基础的心理预期,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比他所预料到的更加残忍。
“而且自从她上次去玩密室逃脱回来,就更不对劲了,好像是家里嫌她浪费钱了,骂了她。可是听说密室逃脱的钱都是姜蔚和另外两个女生付的,是为了给她过生日。就算她家里穷,她父母也不能这样骂她呀。”
陈星然越讲越生气,讲着讲着把自己给说委屈了,末了还无意识带了些撒娇的音调。
可是季君昱现在脑子里只有四个大字,他脱口而出:“密室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