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煦萧索地走在这一场风雪中,被淋了满身满心。
生死归一,是渡。来去归一,是渡。始终如一,也是渡。
胥姜的话隐晦含蓄,可含意却很明了。
他迟了。
不,或许一开始,他便未入她心。
风雪透骨,吹得他身心俱凉。他魂不守舍地走到自家巷口,却不知拐弯,兀自向前。
“喂。”
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自深巷中传来。
胡煦却没在意。
雪被沉沉的脚步声踏碎,出‘咯吱’哀鸣,随即一把伞罩在他头顶,替他挡去冷雪。
宋樆见胡煦浑噩往前,便伸手扯住他的袖子。胡煦这才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她。
“你去哪儿?”
“不知道。”
宋樆见他满身雪白,心里头也跟着起寒。
“我送你回去。”
“回去?”
胡煦回神,这才觉自己走过了,然后朝宋樆道:“不好意思。”
转身往回走。
可走了没两步,两脚一绊,整个人便扑进了雪中,摔了个五体投地。
他的脚被冻木了。
宋樆见他在雪中扑腾了几下,却没能爬起来,赶紧上前抓住他,让他借力。
胡煦抓住一团暖意,便不由自主地朝它靠近,然后被它托起,摇摇晃晃地站稳。
宋樆见他满脸白霜,只剩两个眼珠子木呆呆地晃动,既觉好笑,又颇不是滋味,随后用肘袖为他拂去残雪。
“走吧。”
小小一把伞,挡住漫天飞雪,细瘦一只手,撑起他沉重身躯。两人并肩走入巷中,踩出一对脚印,压出一曲雪吟。
两人来到胡家门前,却不见胡煦叫门,宋樆以为这人冻傻了,欲替之,却被他阻止。
“可以请你把伞借给我吗?明日便还。”
宋樆皱眉看着他,然后答应了,并未多言语。
两人又转至宋樆门口,宋樆却迟迟不开门。
胡煦疑惑道:“怎么了?忘带钥匙了?”
宋樆微微叹气,对他微微颔。
胡煦垂头一瞧,这才觉原来自己竟握着人家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他好似被滚水烫了似的,立即撒手,语无伦次道:“对不住,冒犯了。”
宋樆却摇了摇头,然后解钥匙开门。
掌心余温犹存,又很快被寒雪吞去。
“方才多谢你,也多谢你的伞。”
“都是邻居,不必客气。”
胡煦微微一愣,这是当初他帮忙宋樆将受伤的父亲送去就医时,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