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一帆却抬起头直视朱高炽,目光平静,面不改色道:“陛下,先帝五次北征,尽将国本托付。您恤民体国、宽仁御下,满朝文武,谁不敬服,臣怎容小人构陷,以至国本倾颓?身为锦衣卫,负监察之责,所录所闻,皆耳闻目睹,一字不实,臣甘愿受罚。”
朱高炽听后,深受感动,亲自上前搀扶起游一帆。
“朕险些冤了忠臣!王节因病请辞,自此便由你领锦衣卫指挥使,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游一帆再次跪倒。
“臣领命,定肝脑涂地、不负圣恩。”
这时,默默守在一旁的刘公公小声提醒:“陛下,该用膳了。”
游一帆适时开口:“微臣告退。”
朱高炽笑呵呵地点头。
游一帆退下后,朱高炽刚拿起折子,郭贵妃笑盈盈地进了殿,她轻轻一点头,孟紫沄领着送膳宦官鱼贯而入。
游一帆停步,侧目用余光瞥了孟紫沄的背影一眼,低头离去。
朱高炽抬头,在看到孟紫沄的那一刹那,心底暗暗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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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食局大厨房。
殷紫萍正在做刀削面,她左手托面,右手持刀,一刀刀下去,形似柳叶的面片,便如纵身入海的鱼儿,片片飞入沸腾的滚锅。
隐约之间,又有熟悉的洞箫之声传来,如泣如诉,令人心碎。
子矜望着铜炉下的火焰,怔怔出神。
她的眼前,难以自抑地闪过先前胡尚食要杀她,胡善祥坚持保护她的那只手。
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刀削面送到她面前。
殷紫萍笑脸盈盈道:“你不敢面对的,无论是什么,我可与你一起面对。子衿,我不会再躲在回忆中依依不舍,我对未来,仍充满希冀。我尚且如此,你更要振作!”
子矜怔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捧住碗,殷紫萍将箸塞进她手里。
她尝了一口面,一股暖意在心头缓缓漾开。
殷紫萍笑话她的唇畔沾了汤汁,子衿终于笑了起来。
夜幕笼垂,草舍,陈芜将凤佩又呈给朱瞻基。
“姚姑娘不肯收下,她说,这枚凤佩本就不属于她。”
朱瞻基接过凤佩,神情凝重,手不由自主握紧了。
翌日上午。
子矜正在专心备膳。
胡尚食步入大厨房,走向方含英,吩咐道:“即日起,东宫膳食改由你来负责。”
方含英怔住:“胡尚食,太子与太子妃的膳食,从前都指名——”
胡尚食没有理会,转而看向子衿,和颜悦色道:“子矜,司饎同我央求了许久,我才答应让你过去,你可要好好办差,别坠了我的名声。”
刚做好的素火腿,香芹直接切片,雪芦咬了一片,露出惬意的神情,悄悄问香芹:“司饎司管的都是廪饩柴炭小事,为何要调子矜过去?”
香芹紧张地向她摆手,示意她别开口。
听胡尚食这般指派时,苏月华也很疑惑,似要开口,王司膳向她轻轻摇头。
殷紫萍心中虽恼怒,却也因着王司膳的缘故,忍着没作。
倒是姚子矜,神色如常,只淡淡应了声是。
突然,门口传来一道极为熟悉的女声。
“是谁要调去司饎司啊?”
众人一惊,便见孟尚食施施然走了进来,光禄卿井泉还陪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