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华一怔。
姚子矜轻叹一声,漠然地望着苏月华。
“你以为辋川图小样最难的地方真的在于重现画中意境么?”
苏月华疑惑:“难道不是?”
暖融融的日光下,子衿微微笑了起来,提及辋川图时,那双澄澈明净的眼瞳里似乎闪烁着两轮耀眼的小太阳。
“辋川图小样是世上最精致的花式冷盘,可惜在寒冷的季节,遭遇冷风一吹,所有的食材都会越冷硬,观赏的功能远大于食用。原本我都想好了,以湖广靖州制作雕花蜜饯之法,将所有食材提前制成蜜饯,方便贵人们品尝,可惜,画儿被你盗走了。”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默了默,才抬眼看向苏月华,轻声道:“瞧,我能想到的事,你为何想不到?因为你一心惦记炫耀技法,忘记食材最终是要入口的!那份辋川图小样,复原得非常精妙,但若将这份天才用于旁门左道,你于烹饪一途,也止步于此了。”
苏月华难以置信地盯着子衿,她甚至以为自己方才听到的这番话时幻觉,莫名的,她只觉得心口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有些喘不上气来。
殷紫萍嘲讽地笑笑,拉着子矜就走。
“别理她!”
二人往外走,刚到门口,便看到游一帆倚在门边,早将一切收进眼底。
游一帆笑眯眯地击掌:“瞧不出,真厉害呀!”
子矜故意学那晚上游一帆的口气,狡黠一笑:“游大人,我画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不会真的如此天真吧?”
游一帆愕然。
子矜冲他一笑,翩然远去。
游一帆望向苏月华,不动声色道:“派去取画者未曾细看那幅画,倒叫她做成了陷阱。不过,你来我往才有意思,输了一回而已,脸色何必如此难看?”
苏月华看向子衿的背影,低声喃语:“她……从未这般认真过,到底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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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舍。
朱瞻基在画层楼远眺时看到的风景,还信笔挥毫,一口气提完了一诗。
“城上高楼切太清,晚来临眺属晴明。西山苍翠连东海,南纪舟车会北京。红锦园林宜夕照,黄云陇亩见秋成。长空漠漠清无际,目送飞鸿万里征。”
朱瞻基放下笔:“你来看看。”
陈芜上前,先看诗,连连点头,再看画,一脸困惑:“殿下,昨夜登楼远眺,难道舟上有美人?”
他随手一指,原来朱瞻基画到小舟渔人时,却画成了舟上垂钓的美人。
袁琦嘟囔:“夜深人静,何来美人,女鬼还差不离。”
陈芜狐疑:“这越看越像一个人……”
朱瞻基冷眼望来:“满口胡言,不过信笔而就,哪里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