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紫萍做的是榴莲炖鸡汤,可是朱瞻基尝了一口便放下了,没有开口点评。
她内心充满了不甘,只好无可奈何地退下。
苏月华送来了手撕龙虾饭,奇特的是,她不但烹制了龙虾,还将龙虾壳制作了龙虾灯。
苏月华上前一小步,谦卑道:“唐代《本草拾遗》中提到一种红虾,‘生临海、会稽,大者长一尺,须可为簪’,正好与太平县志中‘五彩皆具、魁梧异常’的巨虾如出一辙,故而在泉州府又称为神虾。今日特以当地渔民传统的做法烹制手撕龙虾饭,请贵人品鉴。”
朱瞻基凝眉:“饭在何处?”
游一帆观赏龙虾灯:“殿下有所不知,渔民口中的饭,往往指的就是鱼虾。”
刘尚举箸,尝了一口,赞赏点头:“嗯,虾肉蘸酱而食,风味独特,让人仿佛回到置身船头、海风拂面的那一刻,说不出的心旷神怡……鲜、香、有嚼劲儿,是大海的味道!”
而他窥看朱瞻基的神色,忐忑问:“殿下,您说呢?”
朱瞻基没有吭声,而是用箸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浅尝,每龙虾肉都很饱满,肉质鲜嫩,口感清爽不油腻。
他意外地挑挑眉,满意颔。
苏月华面露喜悦之色。
子衿呈上来的却是三道菜一碗米饭,配上一杯葡萄酒,因食材过于平凡,所有人都呆住了。
胡司膳向子衿使眼色,子衿当作没瞧见。
她不慌不忙,手起刀落,雪白的芋头,眨眼切成薄片,她将放着绵软白糖的小碟送到刘尚面前。
洁白的芋头沾上糖粒,看来十分诱人。
刘尚吃了一口,忍不住又吃第二口、第三口……
他满口留香:“如此粉糯香甜,回味无穷,不必说了,荔浦芋头!”
子衿颔,打开位于芋盘中央的碗盖,露出另外一种制法的芋头。
这便是反沙芋头,需将去皮的芋头切条,开文火油炸,最终投入翻滚的糖浆之中,不停地翻炒,直至糖浆化为细腻的糖霜,紧紧裹住芋条……
朱瞻基皱皱眉,心中腹诽。
又是芋头?!
他举箸,随意地咬了一口反沙芋头,油炸过后的芋头出清脆的沙沙声,晶莹的糖霜簌簌而落,甜美的味道冲破舌尖,让人说不出半个字的批评。
他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一声,掩饰住惊讶的情绪。
刘尚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它的松脆香甜,更胜清蒸芋一筹啊!一芋两做!寻常的食材,做出不寻常的味道,这才是手艺。”
朱瞻基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子衿一眼。
袁琦悄悄窥视,试图看破对方心事,奈何皇太孙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游一帆成心为难:“再美味,这些也就是大蒜拌黄瓜,茴香蚕豆,哦,再加个芋头,连根肉丝都无,何以悭吝至此!你是打算以量取胜么?”
众人都低头忍笑。
孟尚食仔细看了看食物,特别是那杯葡萄酒,突然明白了什么,颇为意外地看向子衿。
朱瞻基怔住,随后他举箸,吃了一口米饭,却是彻底沉默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看朱瞻基的反应,可他再也没有表过半句意见,令人一头雾水,茫然无措。
隔了半晌,从大厨房出来,朱瞻基停步:“祖父交办如此差事,难怪父亲要病了。不过,皇命就是皇命,并无大小之分,他病了,我就替他应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