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更深,皎皎月光穿进永宁宫华丽的殿宇照进窗棂里,青灯忽暗忽明。
庄妃饿得奄奄一息,竭力爬到花丛前,张开了嘴巴,盼着花朵上的露珠落下。
夜风拂过,一滴、两滴,露珠落到干裂的嘴唇。
忽然,她隐隐听到,宫墙一角,似乎有人在轻声呼唤:“庄妃娘娘!庄妃娘娘!”
她听见了细微的动静,惊骇地向声处望去,终于燃起最后一丝希望,一点点爬过去。
竟现宫墙下的泥土被人挖松了,露出半个拳头大的孔洞。
墙洞伸出的一根手指,指尖因为扒泥土树根,蔻丹脱落,血肉模糊。
片刻后,姚子矜将窄小的竹筒塞了过去。
庄妃劈手夺过,拔出塞子,倒出里面的炒米,狼吞虎咽,几乎噎死。
一墙之隔,姚子矜将装满水的小竹筒塞过去,庄妃喝下半管水,终于缓了过来,忍不住望向手心里的米粒。
月光下,米粒带着诱人的金色光芒,这一瞬间,她哽咽起来。
子衿的声音清泠泠的好似烈烈夏日的一汪清泉,叮叮咚咚地漫过庄妃心口。
“娘娘,这是炒米。”
这炒米做法倒也简单,只需将煮熟的米粒晾至半干,在大锅里用力炒至微糊即可。
隔着厚重的宫墙,庄妃深陷的眼窝里蕴满了水雾。
她捂住嘴,极力压抑着哽咽声。
墙外,殷紫萍在不远处放风,小声嘟哝:“快点儿!”
子衿侧身朝殷紫萍的方向瞥了一眼,而后俯身,贴墙低声嘱咐庄妃:“庄妃娘娘,炒米便于贮存又不易坏,剩下的您小心藏在身上,不要叫人现。”
庄妃连连点头,转念一想,隔着宫墙,子衿又看不见,于是忙道:“好!替我转告太子妃,求她帮我向皇上陈情,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没有参与谋逆啊!”
子衿眸光微敛,又试探性地引导庄妃。
“庄妃娘娘,您与李昭仪、喻美人共处一殿,平日就没现什么异常吗?您仔细想一想!”
庄妃自然知道她所言何意,她认真思索片刻,才喃喃道:“我一向善待她,不知她为何要陷我于不义……仔细想来,这两月来她动辄怒,像变了个人似的……”
突然,她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明白!”
这时,殷紫萍再次急切催促道:“子矜,有脚步声!”
子衿身子猛地一怔。
庄妃哭求道:“别走,别丢下我……求你,救救我吧……”
子衿晃了下神,柔声劝道:“我还会再来,请娘娘千万保重,您得好好活着,等着真相大白那一天!”
殷紫萍快步上前,拽着子衿匆匆离开了永宁宫。
庄妃擦干眼泪,拼了命用泥巴将孔洞掩盖起来,又倒出竹筒内的炒米藏在腰带间,把竹筒就地掩埋。
巡查宦官赶到此处,提起灯笼对准墙根照了照,到处黑漆漆一片,没有现异常。
不远处,殷、姚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二人回到尚食局时,宫女们各司其职,浸米的,蒸米粉的,搡年糕的,搓年糕的,忙得不亦乐乎。
子衿刚进门,方含英急切地迎上来:“子矜,你去哪儿了?”
子衿诧异之余,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方含英。
方含英拼命使眼色,她才注意到袁琦阴沉着脸站在廊下。
方含英小声埋怨:“我做的小食被原样退回,劈头盖脸好一顿训斥,早知如此,我就不代你当值了!”
话音刚落,袁琦气势汹汹地上前,抬起手指就要狠狠戳姚子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