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
朱高炽猛地从榻上惊坐而起,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的是谁?”
郭贵妃梨花带雨,却抬起头来盯着朱高炽。
“陛下心知肚明,何必来问臣妾?”
“大胆!”
朱高炽暴喝。
郭贵妃一声轻笑,慢慢站了起来。
“从前生的事历历在目,您是一国之君,她不敢怪罪您,这是要将所有的仇恨,全都记在臣妾身上。哼,要动手,尽管冲着臣妾来便是,阿埏才有多大,她怎么就下得去手?”
“贵妃刚才说,是谁对卫王下的手啊?”
张皇后踱步进门,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朱高炽站了起来,严厉地扫向刘公公。
刘公公忐忑地跪下:“陛下,奴婢万死,没拦住皇后娘娘。”
张皇后周身气场压迫骇人,她凉凉勾唇:“贵妃,既然心有疑问,何不与我当面对质?”
郭贵妃行礼,却是不再言语。
张皇后不理会她,只向床榻而去,柔声道:“陛下,卫王的病情到底如何,太医怎么说,孩子何时才能清醒?”
看朱瞻埏病得满脸通红,她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孩子的额头,谁料朱高炽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将人一推。
“别碰他!”
张皇后立足未稳,竟是跌倒在地,震惊地望着朱高炽。
“陛下?!”
梅清连忙去搀扶皇后起身。
郭贵妃眼底的算计一瞬而过,她走上前,故意放低姿态。
“皇后娘娘,尚食局制膳多年,少有纰漏,若无人刻意安排,怎会如此疏忽?我们阿埏天生跛足,又体弱多病,从不与人相争,何来的冤仇?昨日宴会的食单,菜蔬的采买运送,皆是东宫一手操办,皇后何必故作不知?是!我当初误听人言,险些酿成大错,事后已多次向您请罪,阿埏只是个孩子,他到底有什么过错,要受这样多的苦?您瞧瞧他,至今余毒未清,高烧不退,您便是怨恨我,也该顾念陛下啊!”
听完郭贵妃的这番话,张皇后不仅不恼,反而面色平静地看向朱高炽,问道:“陛下,贵妃全无实据、妄加臆测,您竟也全然相信?”
朱高炽别过脸去。
见状,张皇后毅然开口:“宣盛太医!”
朱高炽猛地转头,冷冷望着张皇后。
“你还想干什么?”
张皇后讽刺一笑:“一群连是孕是疾都分不清的庸医,只怕也未必瞧得出是毒是病吧!臣妾相信,盛寅治好了臣妾的病,也一定能医卫王的命,不,或许患病的不仅是卫王,还有其他心怀鬼胎的人!”
蓦地,郭贵妃呼吸一凛。
朱高炽突然顿住,一时有些无措,不过很快便敛了情绪,转而厉声道:“盛寅屡次犯禁,朕已将他革职了!关于此事,不准你再多言——”
张皇后看看朱高炽,又看看郭贵妃,越看越觉得可笑,竟是真的笑出了声,旋即正色:“皇上,容得下一群庸碌无能的太医,却将救你妻子性命的人革职?臣妾这许多年来,对您的妃嫔子嗣,无不善待,如今您竟因他人离间,疑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