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尚食局大厨房内,孟尚食端站于上,目光从面前众人身上扫过。
“诸位都知道,赵典膳、白典膳皆离了宫,便有两位典膳的空缺。”
她视线扫过玉脍,玉脍一阵激动,孟尚食却看向禾黍。
“掌膳禾黍办事稳妥,由她补上。剩下一位公平比试,今年开特例,新来的宫女通过内学堂的考校,亦能参与。而我也会借由这个机会,选出一位嫡传弟子,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她。”
胡、王两位司膳都望向孟尚食,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其余众人则面露兴奋。
孟尚食经过子衿身边时,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头,极亲切道:“别让我失望,嗯?”
子衿宠辱不惊,浅笑颔。
而苏月华、殷紫萍听到孟尚食这话,不约而同都看向子衿,眼神一下子变了。
草舍,朱瞻基站于案前,轻轻展开那幅画卷。
原本只有一只老鼠的画,特意在左下角添了一方石头,一棵瓜藤缠绕着清竹,一路蜿蜒而上,藤上有一只硕大的苦瓜,沉甸甸地坠着,原本形单影只的老鼠,立刻变成盘踞石头,对着苦瓜跃跃欲试的可笑模样。
朱瞻基忍不住笑了。
陈芜好奇,探头来瞧,朱瞻基迅卷起,横目看他。
陈芜低头偷笑,大着胆子揶揄:“殿下,一个心思灵巧,精于庖厨又长于绘画的人,您真的不好奇?”
朱瞻基缓缓卷起画。
“不好奇。昨日皇爷爷让我看的奏章还未送来,你去问问。”
“是。”
陈芜往外走,悄悄回头望去,朱瞻基又展开了画儿,爱不释手地望着,他忍住笑,又有些纳闷地低喃了句,“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案头,是空空如也的蛐蛐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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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衿从大厨房出来,就看到殷紫萍站在廊下,目光空落落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萍?”
她轻轻推了推殷紫萍的胳膊。
殷紫萍回过头,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子衿试探地问了句:“你那么想做典膳,不会因为孟尚食说的几句话,就要同我疏远了吧?”
殷紫萍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她怔了怔,旋即回神,亲昵地揽住子衿的胳膊,一脸认真道:“怎么会,我还指望你助我通过考校呢,关于典膳补缺,我们公平比试,好不好?”
姚子矜洞若观火,将她脸上的表情瞧了个一五一十,可并未拆穿,她只是抿唇笑了笑。
“好!”
后半夜,殷紫萍等所有人都入睡了,悄悄爬起来,披上衣服往外走。
子衿就在她身侧,对方一动便已醒了,睁开了眼睛。
宫女所外的走廊上,殷紫萍趁着月光在看《内训》,越看越模糊,不由自主揉了揉眼睛。
身边突然亮了起来,她侧身去瞧,入眼的是子衿认真的侧脸。
子衿将烛油滴在地上,固定好蜡烛,冲她笑了笑,又紧紧肩头的衣服回去了。
殷紫萍望向微弱的烛光,神情有一瞬间的挣扎与动摇。
翌日晨间,天还未明,淡青色的天空嵌着一轮残月。
姚子矜提着竹笼,在墙根处、草丛里四处寻找着什么。
她用稻草去探蛐蛐洞穴,见蛐蛐不肯出来,摘下小葫芦轻轻向洞穴内灌水,果然一只蛐蛐跳出来,子衿看了一眼,失望地放了它。
子衿脚步声极轻微,但原本躺在树上假寐的游一帆瞬间睁开眼,他向下扫了一眼,立刻认出了子衿。
现她在找蛐蛐儿,先是觉得好笑,旋即意外地现,子衿辨认和捕捉蛐蛐儿的手段非常熟练,他顿时生出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