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年了。”
“爷爷奶奶身体都健康,精神很好。”
“除夕吃年夜饭的时候,奶奶偷偷给你夹了好多鸡翅,我都没吃上几块。”
“小姑给我包了很大的红包,可能把你的那份也给我了。”
“大表弟听话和懂事了很多,小表弟好像也不尿床了。”
“我呢。”
少女垂下眼,回忆她这一年的人生,平静地好像在陈述一个陌生人的生平。
“我今年从上海回来了。也许我还是不适合那里,不能在那个地方生根。”
“成都一点也没有变化,热闹,闲适。一出太阳,草地上就长满了人。”
“以前你总说女孩子要长到二十岁,但我今年才十七岁,已经没有长高了。”
“倒是长了好几斤肉。奶奶做饭好吃,你知道的。在学校里也慢慢能吃很多。”
她蓦然想起刚开学的时候,喻嘉树和蒋惊寒绷着脸,不由分说,硬要拉她去食堂吃饭,不吃完不许走。
明明不过几个月,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她眼角带了点笑意,好像此刻才生动起来。
“成绩这方面当然不用你担心啦。你妹妹有多聪明,不用怀疑吧。”
“还交到了很多朋友。你有没有看过半山上的星星?真的很漂亮。”
“昨天去开卡丁车了。记得第一次跟你去的时候,我开的比蜗牛还慢。现在都能跟别人飙车了。”
……
昔日里冷淡又不真心的燕啾,此刻像个啰嗦的小老太太,事无巨细,恨不得把方方面面都交代一遍。
从她的成绩讲到社交,从看的书到电影,从邻居家王婆婆偷偷在楼下种菜被物业现,到张爷爷在院子里下象棋生气掀了桌。
每一点,每一滴,她都想讲给他听。
但是纵然把一日三餐都拎出来讲,她的生活也终归是有限的。
细密的小雨在她身上落了好久,终于把梢和外□□湿了。蹲得太久了,腿早就麻木。
燕啾摸摸冰冷的石碑,“我走了哦,明年再来看你。”
最后再看了一眼,照片上笑得温柔的燕鸣,她把那束枯萎的铃兰扔进了垃圾桶。
一身黑的少女撑着伞,平静地在雨幕中离去。
留下石碑孤零零地在偌大的灰白天地中。
*
大年初三,部分店铺已经66续续开门了,上门拜年的亲戚也逐渐减少。
燕啾调整好心绪,又重投身于图书馆的怀抱。
“小妹妹早啊。”
保安叔叔乐呵呵地跟她打招呼。
“叔叔早。”
燕啾弯了弯眼睛,想想又补了一句,“过年好。”
她最喜欢的是图书馆二楼靠窗的位置。
二楼都是四四方方的棕色实木大桌子,红棕色实木椅子,让人格外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