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嗣谨满脸震惊,指着十一娘:“您,您什么时生的妹妹?我,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却不由自主地朝着十一娘怀里大红色百婴嬉戏的刻丝襁褓望去。
十一娘犹豫了一会:“那些日子你不是在打鞑子吗?”
她把女儿抱给儿子看,“你回家歇了两天就走了,一直没机会和你说……”
徐嗣谨不满地嘟着嘴。
机会是人找的,又不是上天给的……可随着十一娘的走近,他的视线自有主张地落在了襁褓中那个张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望着他的女婴脸上。
她好小。
脸估计还没有他的手掌大。
头黑鸦鸦的像子夜,嘴唇红红的像樱桃,皮肤细腻白皙的像初雪,特别是那瞅着他的那双眸子,可能是刚刚哭过的原因,还含着些许的水意,清澈澄净得像那山涧的泉,让人的心都顿时跟着澄澈起来。
这,是他的妹妹……一母同胞的妹妹……
徐嗣谨不由伸出指头想碰碰她的面颊。
可指腹的茧子在她吹弹欲破的肌肤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的粗糙。
他的手不由一缩。
害怕她被自己弄伤,害怕自己会破坏了她的细致柔嫩,徐嗣谨心中第一次面对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人儿,生出几分敬畏之情来。
十一娘莞尔。
父子俩都一样。
徐令宜到今天还不太敢抱女儿,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给摔碎了似的。不像谨哥儿那样,提着就敢抛到半空中去……
她把女儿往儿子手边递了递:“你要不要抱抱?”
“不要,不要!”
徐嗣谨连连后退了两步,感觉额头好像有汗冒出来似的。
徐令宜感同身受,忙为儿子解围:“好了,你刚回来,满身是灰,先梳洗梳洗,我们一起去见你祖母。”
徐嗣谨松了口气,又朝着妹妹看了两眼,这才恭身应喏。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屋里的人有些意外。
声音越来越大,离正屋越来越近,隐隐可以听见“你不能进去”
之类的话。
十一娘皱了皱眉头。
有人撩帘而入。
“徐嗣谨,你答应我说要带我到你家里看看的,你怎么能把我丢给那些管事!”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徐令宽和十一娘面前。
徐令宜俩口子目瞪口呆。
那姑娘年纪虽小,却五官精致,目光灵动,梳着个双螺髻,穿了件宝蓝色绣桃花的褙子,脖子上挂一对用纯银打制的牛角项圈,虽然很漂亮,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可两人都不是普通人,立刻认出来,那对牛角项圈,是苗饰。
这个小姑娘,恐怕也是苗女。
两人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朝徐嗣谨望去。
徐嗣谨面带不虞,却神色坦然:“阿穆,我不是告诉你了,你在外面等着,等我禀了父母,自然会引见你的。这是燕京,可不是贵州。你也答应过我,要入乡随俗的。”
被徐嗣谨称作阿穆的姑娘立刻面露愧色,她低了头,喃喃地道:“是你们家的管事,说我不能进你们家,呆在厨房也不行,要把我安排到另一个叫金鱼巷的房子里去住……”
她说着,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徐嗣谨,“我,我害怕!”
安排母亲的宅子里去……这是谁的烂主意!
徐嗣谨眉头微蹙,眼底闪过一丝怒意,然后一副怕父母误会的样子忙对母亲解释道:“母亲,这是阿穆姑娘,思南土司沙保的女儿,我在贵州,得沙保很多照顾,这次进京,阿穆吵着要来燕京看看,我就把她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