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之人一声轻笑:“你否认我和尚的身份,却还想用和尚的慈悲来要求我。陶砚,你不觉得自己有点讨厌吗?”
陶砚不敢说话,恐惧蔓延至全身,让他不自觉地颤抖。
“好了,抖得像个筛糠似的,我有那么吓人吗?”
六殿下抬手:“起来吧,陶先生,我还是喜欢你畅谈自身野望时神采飞扬的样子。”
“我知道,你与极乐散没有关联,否则我也不会留你这么久。不过你身为赵无极心腹,是否真的对那位常年来西北小住的‘表少爷’完全不知情呢?”
陶砚屁股只挨了凳子一个边,方便随时跪下请罪:“侯爷一直对此人讳莫如深,不过小人略知内情,此事应当与二少爷有关。”
六殿下挑起一边眉毛,越是黑暗的地方,那双眼睛越是红的亮,令人不敢直视:“哦?你且细细说来。”
“二少爷与大少爷和三小姐不同,性格十分乖僻,看起来文文弱弱,不善言辞,实际上。。。。。。”
陶砚想到从前看过的东西,微微皱眉:“我还未做侯爷心腹时,曾看到二少爷将一对卖进府里为奴的姐妹活生生打死,而且他那时脸上十分愉悦。那段时间侯爷正与吐蕃交涉,府里的事基本都甩给我们这些人,二少爷当时才十二三岁,就知道拿那对姐妹的肉块威胁我们不许告知侯爷和大少爷,我记得后来尸体也是孙全处理的。孙全这个人没有多少手段,唯一的优点就是什么事都肯办,别人眼里的苦活儿脏活儿他都来者不拒,就得到了二少爷青眼,若单论侯府里的权柄,他要比我大。”
“后来我得到侯爷赏识被带去西北大营,侯府里的事就很少管了,只是有一次,二少爷干了件大事。”
陶砚努力回想:“他写了几篇文章,那些文章里。。。。。。有很多明晃晃的大逆不道之词,而且他在文章时在场之人不乏世家权贵,都是些不好处理的人物。侯爷大怒,回府打了二少爷一顿,没过几日,二少爷的西席就‘不慎落水’了。”
六殿下颔:“然后就生了赵怀悯在秦楼楚馆与人斗殴不幸离世的事情?”
“正是。”
陶砚道:“其实小的也隐隐怀疑二少爷没有死,但经手此事的人已经都找不到了。而且小人也可以确定莲台小筑的‘表少爷’不是乔装的二少爷,因为二少爷从小对香料过敏,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毛病,这辈子都治不好。”
六殿下道:“赵怀悯对自己的妹妹怎么样?”
陶砚一怔,继而道:“非常重视。如果二少爷在这世上有唯一在意的人,便是三小姐了。二少爷在别人面前和在三小姐面前判若两人,二少爷死讯传出之前,二人常有书信往来,所以那之后。。。。。。三小姐和侯爷的关系更为恶劣。”
陶砚也算一路看着他们一家过来的:“侯爷硬是一个字都不肯和三小姐透露,说是。。。。。。她既然选择了一条道路,别的就看都不要看。”
“。。。。。。我明白了,你的消息很有用。”
六皇子棕红的双眸中有一些陶砚看不懂的情绪涌动着:“陶砚,我曾问过你对江湖的看法,你说你看到的是一片名利场,对吧?”
陶砚想起那天自己的放肆,恨不得在地上挖个缝钻进去:“。。。。。。是。”
“赵无极已死,你对自己之后要做什么有想法吗?”
陶砚直接滑跪在六皇子脚下:“但凭殿下吩咐,只要用的上小人,小人万死不辞!”
“既然对你来说,江湖也是名利场,那你便去这陌生的名利场重新闯一闯吧。”
六皇子淡淡道:“风云楼群龙无,一群粗人,很需要一个你这样细心的人帮衬。往后,你便是我在风云楼、在江湖的眼睛。”
陶砚喜出望外,叩道:“是!”
“在这西北,属于赵无极的篇章已成过去。”
六皇子负手而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洗潜藏其中的蛀虫。崭新的格局,将随着鲜血的浇灌破土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