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虎隐约的感觉这谢传勤有些情绪的失控与精神的失常,他也有点看不明白这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本来计划用谢传俭的恩情作为打开话匣子的钥匙,再用解救谢渊、谢传俭为转投万民军的动力,却没想到三言两语就把谢传勤给激怒到如此程度,禧虎也有些不知所措。
徐莺被谢传勤轻浮的话语撩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实在是有些挂不住面子,她也压不住火,从后腰里抽出长鞭,抽打出去。
“不要!”
禧虎反应极快,顾不上自己的伤,在徐莺抽鞭那一刹那,飞身从台阶上跃下,挡在了谢传勒的身前。谢传勤背对禧虎,根本就没有觉禧虎,只是本能的躲闪徐莺的长鞭。而看到禧虎落下的徐莺已经无法来得及收鞭。
“啪”
的一声,那是铁刺撕裂肌肉的刺耳之声,同时鲜血飞溅。这一鞭正打在禧虎护住自己脸庞的右手小臂上,还好有护臂保护,不然可能整个小臂上的肌肉都将被鞭头的铁刺撕裂。即便如此,铁刺依旧带到了禧虎的脸颊和胸口,留下了几道血痕。虚弱的他脚下无力,顺着鞭势摔倒在地上。
“虎哥!”
孙大水,孙二水赶忙上前扶住禧虎,徐莺也大惊失色,跳下马来,上前查看禧虎的伤势。唯独刀儿仍旧立马靠后,冷冷的看着他们。
谢传勤一边示意部下们不要轻举妄动,一边全神贯注的观察着禧虎。他也没想到这已经身受重伤的小伙子,在此刻还能舍己为他人挡鞭,他嘟囔着:“真他妈不要命了。”
禧虎挣扎了半天才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还有些摇摇晃晃,新老伤口同时之间向他传递着刺骨的疼痛。他拧紧了眉头,缓和了很久,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谢传勤。
“我可……不想一直欠着别人的恩情,只不过……想给你提供另一种活法。”
禧虎疼的龇牙咧嘴,连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
谢传勤长叹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却满是密林的枝叶遮目,只能看到零散碎斑一样的蓝色,“实话和你说,我活不了,也不能活。”
听到谢传勤的这句话,他身后的尚离哨兵们也有些惊讶。
“我打小就和传俭一样,离开了阿爹。不同的是,他是为了身体健康过继给到盛岚将军家,我是不想顶着边将之子的名号空吃军饷。”
谢传勤一边说一边转过身,似乎这些话也不是只说给禧虎他们听的,“丰州最穷,日子最苦,枫帝改朝之后,丰州的盗匪不断,我这才别了阿爹和阿娘来了这里。我的这帮弟兄们,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大仗不曾打过几回,也就是你们万民军出来后才有这机会,但整个丰州的盗匪几乎都被我们都杀了个遍。大家洒了多少血,才在丰州杀出了个谢家军’的称号?你们都以为桐帝召我阿爹阿娘入帝都,是升迁,那还不是因为阿爹与上将军的关系最密,桐帝容不得阿爹掌兵,这才将我们一家死死的控制在帝都!”
“你弟弟……之前都和我说过,尚离澜桐、丛志德、赵申……对,还有庐州的赵家,这帮人与我也都有仇,你完全可以跟我们同商会、万民军一起……”
“不可能!”
禧虎话还未说完就被谢传俭打断了,他的神色又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弟兄们,这些话我也从来没对你们说过……事已至此,我谢传勤还是要把这些告诉你们,终也无愧于心了。我们之所以流落到万民军的守地之中,其实你们想想都能够明白,这不是偶然。丰州边将任廷禄把我们从汴安城派出来,说是要我们骚扰万民军的行军与补给,可后来呢?紧跟着就丢了汴安城。汴安城不是你们万民军力攻下来的,是他们那帮无用的人,弃城而逃的!”
谢传勤说完,一个尚离哨兵支支吾吾道:“老大,这些……我们也都猜到了,那么大的一个汴安城……守了一天不到就丢了城……如果不是任廷禄故意弃城,怎么可能丢的那么快。”
“可你们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吧”
谢传勒苦笑道:“他们不过是要借了万民军的刀,来除掉我。”
“老大,这绝对不可能,我们谢家军人虽不多,战斗力可是丰州第一的!就算他任廷禄自己带兵,哪怕三千五千,也未必打得过我们五百谢家军!“
“你数数我们五百弟兄现在死了多少,伤了多少?”
谢传勤继续苦笑,他转身看向禧虎等人,“任廷禄就是丛志德的走狗,他打不过你们,却晓得怎么去讨好丛志德。他们能将阿爹阿娘招回帝都,却没想着要调离我回帝都。这可不是对我的网开一面,而是用我作为阿爹的威胁。现在好了,用不上我们了,又怕我在丰州跟着你们起事,直接一脚把我踢出来,让你们杀了我就是他们希望得到的结果。”
“那……你还与我们打什么打,跟着我们一起反抗尚离!”
禧虎越听越怒,情绪也激动起来。
“我若是跟了你们,阿爹阿娘,还有传俭,恐怕都得死在帝都了。”
谢传勤摇摇头,“我在外,他们同样也是威胁我的人质。“
禧虎意识到,谢传勤面临的死局,是丛志德等权臣为他们谢家乃至盛岚一起而精心布下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解谢传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