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家伙准是闻到食物的味儿啦。”
蒙卡呵呵笑起来。
胡小薇的手刚伸进自己的罐头想拿片肉喂它,顾青的声音已经冷冷地响了起来:“不准喂它!我们带的干粮自己吃都不够,更没多的去喂动物。你要是敢喂它,我就把它宰了来填肚子。”
小羊仿佛听懂了,把头直往胡小薇怀里藏。她抱了它轻轻抚慰,一面对顾青皱眉:“不喂就不喂好了,你干吗这么凶?它听不懂你的话,但能读懂你的表情啊。你吓坏它了。”
小羊伸出舌头tiantian她的脸,然后乖乖地在胡小薇腿边坐下。胡小薇不时摸摸它的头,爱不释手。
顾青那个暴君又命令了:“你跟它玩可以,但不准拿你的食物喂它。这里有那么多草,它饿不着。我们往后的路程要靠步行,你吃不饱拿什么能量跟上我们?再说你不顾孩子的营养……”
“好了,好了。”
胡小薇打断他:“我又没说我要喂它。你放心,我不会饿着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会掉队。”
她面上虽在皱眉,但心里却全无恼意。
他在顾念孩子,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胡小薇什么都明白,又怎么会生气。这个人,跟梁文帆很像呢!
于是在顾青的“监视”
下,胡小薇吃完了自己的食物,而小羊仍温顺地在她身边走来走去,跟她嬉戏。
不多时一只头上长着弯曲双角的大羊的脸从草丛里探出来,朝小羊“咩”
地唤了一声。小羊立刻从胡小薇怀里跳出来,朝它奔过去,再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和大羊一起,消失在草丛里。
这会是它妈妈吗?胡小薇低头抚上自己的腹部:宝宝,等你出生以后,也会像小羊依恋羊妈妈一样依恋我吗?
“你该休息了。孕妇多睡睡对孩子有好处。”
顾青不知何时又走到胡小薇身旁。
胡小薇抬头看着他,柔和火光里,那张俊秀好看的脸带着些许憔悴和疲倦。
从心底,胡小薇由衷地说:“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我,我来的时候在车上照顾我的人也是你吧?”
他垂下的眼睫在苍白的面庞上投下幽深的阴影。他转身背对着胡小薇,平日挺直的脊背突然变得有些佝偻。
夜风里,传来顾青一声长长的轻叹:“晚了,你休息吧。”
穿过了草原,就进入了罗泽的原始森林,吉普车在这里已无法行驶,三个人只能背上食物和帐篷,弃车步行。
考虑到胡小薇的身孕和体力,顾青只让她背着极少量的装备,而剩下的重物则由他和蒙卡分担。
三个人在弯曲狭窄的黑土小路上前行,本就模糊难辨的道路还时时被丛生的植物覆盖。幸得有在前面带路的蒙卡用砍刀为他们劈出路来。没有他,他们根本无法走出这迷宫样的丛林。
冬天的森林,湿气弥漫,烟雾缭绕,空气潮湿得让胡小薇感觉所有毛孔都被塞了起来,无法呼吸。两旁的参天古树和缠绕在树上的藤萝在他们头顶织成一张密密匝匝的网,竟很难看见一方完整的天。
一种长在树上的苔藓像京剧里老生的口髯一样长长地在空中飘垂,蒙卡嘱咐我们小心别让它们粘拂在皮肤上,以免被它们的分泌物弄伤,那玩意有毒。
丛林里有各种隐约但从未间断的声响,提醒着他们这看似寂静的绿色海洋里,潜伏着无尽的蛇兽虫鸟。它们才是此间的主人,而他们作为闯入者,必须遵循这里的法则。
“小心脚下的树根和苔藓,你现在要是摔跤,就会……”
走在我身后的顾青干巴巴地提醒胡小薇。
“会流产。”
不等他说完,胡小薇就接了口:“我一直很注意脚底下,你放心好了。不过你现在的样子,跟我妈很像。”
胡小忍不住回头对他揶揄地一笑。
他把脸扭到一旁不睬她。
“顾青你这样不看路怎么行?脚底下有好多突出的树根,摔一跤会磕掉门牙的喔。”
胡小薇只顾着说话,却冷不丁一脚踩在一团软软的东西上。她脚上还是一双从被绑架就穿着的平底毛靴,此时那软软的东西黑乎乎地糊满了她整个脚背。
“不要紧,是猴子拉的粪。”
蒙卡不说还不要紧,胡小薇尖叫了一声,拼命在路旁的苔藓上擦自己的脚。
顾青这时幸灾乐祸地开口了:“你该庆幸自己没有踩到人的粪便,因为猴子是吃素的,它的排泄物远没有人的那么臭。再说,踩到屎会走运,你现在也算是撞了大运,说不定还真能逢凶化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