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明格心中惊异不已,却无法肯定究竟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这两本集子被人做了假?
江琼林又道:“天香公主擅使兵器,左手虎口处有茧,虽然近日已经想尽方法去除,但是若细心查探,还是会现这其中的不一样。而尸体上却显示,她左右手掌里皆有茧子,那是常年干粗活的粗使婢子才会有的茧,与公主的大不相同。”
“那你如何解释那枚骨镯?!公主手腕上的镯子,可是她佩戴了十年之久,其上血心图案,是狼王的骨髓,不可复制。”
明格放下集子,面上阴晴不定。
“镯子的问题更好解决了,”
江琼林扬起嘴角,浅浅一笑道:“你去东市,随便找一巧手工人,任你想要什么样的镯子,他都能拿出来。”
他这一笑,如春风拂面,却让明格背脊寒。
“这不可能!”
明格断然摇头。
“在突厥或许不可能,但在我宣武,能工巧匠不胜枚举,随便去寻一隐于闹市的贩夫走卒,皆可能有绝技傍身,”
江琼林从怀中摸出两枚狼骨制成的镯子,道:“将才下官途径东市,在市场里顺手买来了两枚骨镯,再让他们按照我的想法雕刻了血心图案,你看看,是否与公主所佩一般无二?”
明格接过手镯,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双瞳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
明格满目震惊,可却连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的大殿之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被江琼林侃侃而谈的模样所震慑。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不顾旁人的想法,不理旁人的眼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会被旁人所阻挠。
他本该就是这样光彩夺目的人,这一刻,他能将被旁人脱去的衣裳,一件一件的穿回来。
江琼林并没有打算停下,他走回自己的位置,又从桌旁拿来两本集册,道:“这两本册子,是大理寺统计的战俘集册,这一本,是下官下午去驿馆所统计的人数,上面人数一般,但有一人外形与样貌相去甚远,此人的名字,明格使者应该比下官更加清楚。”
江琼林将集子扔在明格桌上,“啪”
地两声接连响起,打碎了明格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几乎立刻跪倒在地,匍匐到御座前,叩道:“陛下恕罪,下官不该有意隐瞒,实在下官也不知事情会如此展,请陛下恕罪,求陛下开恩——!”
辰曌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她不动声色,沉声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下官听闻公主死讯,立即悲从中来,修书与可汗,可谁曾料想,第三日,也就是昨日上午,下……下官……”
明格说到此,说不下去了。
“从实招来!”
辰曌一掌拍向桌子,‘啪’地一声,大殿随之一颤。
明格更加惶恐,身体抖成了筛子,道:“下官在驿馆水井内,现一带血的头颅,头颅正是陪嫁的四十八名婢子之一的朗珠,由于平时与她交好之人不多,这三日来驿馆乱作一团,也没有人留心到她的失踪,直到看见她的头颅,下官才意识到,或许……或许是……”
“或许是什么?”
辰曌眯起眼。
明格心一横,内心建设无数,却现自己始终不能将事情说出口。
作为突厥使者,他代表的是突厥,若说出来,只会让自己面上无光,以及整个突厥面上无光。
这时,江琼林拱手道:“下官清查驿馆人数,现此次被俘主帅羯厉已然失去踪迹,羯厉与天香公主二人自幼交好,或许便一齐使了一出狸猫换太子之计,私奔了……”
此言一出,在座哗然,皆震惊无比。
尤其辰曌,面色不善,正是大怒的前兆。
“可有此事?”
辰曌看向明格。
明格匍匐在地,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认命的点了点头。
之后,大殿之上在座高官,表情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右丞相长孙无垢和礼部尚书周礼,二人此前对突厥使团低声下气百般安抚,这会儿地位却全然变了一番,现在他们对突厥使团趾高气昂也毫不为过。
以后就不是商量本国割地赔款了,而是该向突厥人讨要个说法才是。
而明格此前故意隐瞒,不过是想顺势推舟,将此事嫁祸给宣武国,要求他们割地赔款。却不想这么快就被人查处了真相,自己被当庭羞辱不说,于情于理,他都丢尽了突厥人的脸面。
此时,在座之人心中都各有所想。
负责查案的官员松了一口气,负责外交的官员更是觉得扬眉吐气,翻身做主了,他们看向江琼林的眼神,倒生了细微的变化。从前是赤裸裸的看不起,现在则是多有钦佩和赞叹。
但是几位豪门贵胄,却仍是面色布惊,看上去没有多大变化,给人的感觉就是江琼林这样做,是理所当然的。这一想法,出现在左丞相公孙渺的面上,并且十分明显。一品大员也皆如他一般,不动声色,宠辱不惊。
但好在江琼林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他心中仅仅只是想为辰曌排忧解难,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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