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确定了,就等着过会,行文。中心校领导,还有我,都被找去谈话了。我保留意见,但人微言轻。”
“本来,赵局长还能出来说话,可赵局长就上周调出,都不在我们县了。他跟你父亲关系不错,可人走茶凉,人家也不会再说话。”
周校长对于世事,看得很透彻。甭说他一个村小学校长,哪怕就是中心校校长,在人事局,也说不上话。
而调到外地的赵局长,怎么可能再置喙呢,这是为官大忌,作为摸爬滚打到文教局局长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犯忌!
本来就为资金愁,现在又要被开除,连工资都要没了,还怎么大展宏图?
再说,这事如果让老父亲知道,他那身体,能不能挺过如此降维打击,都难说。
“校长,我求您一件事。”
“朱老师,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就是,我被开除这件事,文件下来后,请替我保密,千万不能让我爸知道。”
校长再次意外,这混球也会为老朱作想?
他实在没办法把眼前的这个人,跟以前的混球对应起来。
“王周小学这边,没问题,中心校那边,我也会跟领导说。但这种事,很难瞒得住啊,没有不透风的墙,是不是?”
朱淮川知道难度极大,也只能瞒一时是一时了。
“谢谢校长,麻烦您,能瞒一时是一时,尽量拖延时间。”
“好,朱老师请放心吧。”
朱淮川站起来,准备告辞,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校长,还有一件事,我想明天请假一天,希望您批准。”
这货以往想来就来,何尝请过假?现在就要被开除了,倒请起假来了。
人啊,真有意思,也许这就是失去的才觉得珍贵吧。
“朱老师,你有事尽管忙,不用请假。现在再怎么,也弥补不了从前。“
校长的意思朱淮川懂,但他认为,只要开除文件一天没下来,他就一天还是王周小学的老师,有事就要请假,这是规矩。
从校长室出来,朱淮川又来到教师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潘金廉主任和另外一个老师,都在批改作业。
朱淮川从脸盆架上拿了脸盆,前面的小池塘里取了水,找了一块抹布。
从后向前,一张桌子一张桌子擦起来。
他擦得很认真,很细致,遇到顽固污垢,还用指甲抠掉,再用抹布擦。
把潘金廉和那位老师都看傻了。
这个人,真的被换了。
偶尔碰上两人的目光,他也不作声,只是友好的笑笑,然后继续擦桌子。
收拾好了之后,刚好是下课时间,他拿起小锤,走出门外。
随后,便响起了下课铃声。
当——当——当——
标准的下课铃声。
谁说司令不会打铃!
从教室里走出来的老师们,看到在那里敲着铁犁铲的朱淮川,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朱司令,开始上岗了?
难怪是司令,这铃打的,很专业啊。
朱淮川没有再进办公室,在老师们不解的目光中,推了自行车出了校门,长腿一抬,跨了上去。
然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