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这是捡到我时怀里揣着的,是好东西,想来应是信物之类的……”
无清一听,顿时头摇得仿佛拨浪鼓,推辞道:“这是师兄与家人唯一的联系,师弟断断不能收。”
无碌强势地塞进他怀里,“师兄都遁入空门了,生是佛祖弟子,死也要去极乐世界当个扫地佛。何谈家人不家人?”
“在师兄眼里,整个慧山寺的师兄弟与师父,才是无碌的家人。”
“这物件儿留在师兄这也无用,倒不如赠予师弟,挥它应有的作用。”
无清哽咽地点头,将玉佩好生收好,将无碌师兄的这份心意埋在最深处。
无碌将他送至寺门,无霜不知从哪儿蹿出,死死抱住无清的双腿,哭得宛若小泪人儿,“无清师兄……呜呜……无霜不要师兄还俗……不要师兄还俗……”
无尘紧跟在身后,把无霜抱起,满目愧疚,“师弟……对不起……之前是师兄藏了你的锦盒,总觉得这玩意儿扰了你向佛的心……”
“师兄有私心,想着师兄弟们一起扶持,在慧山寺过个清净日子……”
无清惭愧地低下头,终究是他辜负了师父和师兄们的期望。
无尘将小无霜放下,把一个包袱交给无清,“里面皆是抗旱的干粮,路上吃。”
原来,师父同师兄们,早就知晓了自己的心思,都看破不道破,还默默为生有异心的自己打点着一切。
无清咬紧唇齿,双手抠住锦盒角,泪如雨下。
今后虽不能再称师兄弟,但慧山寺全部的人,今生今世都是他无清的家人。
无清将锦盒和包袱放在一旁,在寺门前将膝前的纳衣甩起,膝盖磕在硌得生疼的青石板上,对着正殿坚毅而动情地亮声喊道:“弟子无清,在此拜别师父慧觉大师!”
他跪在地上,虔诚地磕了三个响头,直至最后抬起头,眉心已有血丝渗出。
慧觉坐在后殿的蒲团上,听到无清的声音,默诵经文岿然不动的身子陡然一晃。
良久,一滴不起眼的眼泪悄然滑落。
无清来到玉兰别院,顾小瑞遵照小王爷的嘱咐看院,没想到迎来了无清。
“师傅?”
无清迅换好小王爷送他的天光云锦衣,戴上假髻,牵走了马厩里的那匹骏马。
顾小瑞和胖茸瞪大眼睛看向焕然一的无清,匪夷所思地张口:“这这……这是……”
无清漠然地回:“在下已还俗,借小王爷的马一用。”
在一人一狗的目瞪口呆下,无清已然扬鞭远去。
与一路的扬尘为伴,无清风餐露宿,不舍昼夜朝雁鸣关赶去。
是生是死,他要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倘若小王爷驾鹤西去,他便一路诵经度,随着棺椁赤足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