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綽:「你知道就好。」
在進站口停車,裴廷約問他:「哪天回來?」
「後天早上吧,」沈綽說,「明天一整天都要開會。」
裴廷約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明天不能回來?」
「明天?」
「情人節,」裴廷約提醒他,「早點回來。」
沈綽的眸光略動,點頭:「我儘量吧。」
明天還是他們領證一周年的日子,戲劇化的開端,現在他既然已經當真了,就不再只是玩笑。
進站候車時,沈綽打開手機看了看票務軟體,他去開會的城市離淮城只有一個多小時車程,每天八九趟過路車,最晚一趟晚上九點半回到淮城。
時間或許有些趕,但想到剛裴廷約說的話,他沒怎麼猶豫地點進去,把後天早上回程的票改成了明晚。
周一裴廷約的事情也挺多,傍晚才回到律所,跟團隊的人開了個會,結束已經七點多。
助理把給他訂的飯送來辦公室,順便跟他說起剛聽到的消息:「成豐科技被告那個案子中院已經立案了,動作很快。」
裴廷約完全不意外:「趙志坤在中院有人,都是準備好了的,先讓他們唱著這齣大戲吧。」
助理猶豫問:「裴律,他們既然在法院有人,你有證據之後能成功檢舉他們嗎?而且真的要跟趙志坤正面槓上?」
裴廷約靠進座椅里,微微搖頭:「我為什麼要跟他們正面槓上,我也不會傻到光明正大做違反保密協議的事情,你以為我為什麼選擇葉氏?當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至於證據,不需要操心。」
他胸有成竹,助理卻聽得心驚。
成豐科技和通和日興之間的債務情況複雜,而且從好幾年前開始一直延續至今,裴廷約當初雖然是大豐的法律顧問,能接觸到的東西終究有限,他卻能在那個時候就看出問題,甚至留了後手,一早防範著趙氏父子。
很難說究竟是裴廷約心思太敏銳,還是他早看透了那父子倆的本性。
助理報告完事情先出去了,裴廷約吃著東西,隨手給沈綽發了條消息:【什麼時候回來?】
沈綽截圖了自己的電子票發過來:【馬上上車了。】
裴廷約:【晚點去接你。】
剛發完這條,有電話進來,看到來顯上宋峋的名字,裴廷約隨手點了接聽。
「老裴,」宋峋開口,呼吸有些重,「你晚上有空嗎?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喝酒?」
裴廷約一邊吃東西一邊看電腦上的文件資料,對他的提議毫無興:「沒空。」
「拜託了,你陪陪我吧,我就是太鬱悶了,想找個人聊聊天,可以嗎?」電話那頭宋峋哀求他,像現在就已經喝多了。
裴廷約:「掛了。」
他直接掛斷,懶得搭理。
律所離高鐵站不遠,裴廷約在辦公室里待到快九點,最後一個下班。
在停車場發動車子,剛開出去不到十米,旁邊灌木叢里突然躥出條人影,擋在了他車前方。
裴廷約猛地踩下剎車,看清楚不要命的人是誰,陰了臉。
宋峋在刺目的車大燈里眯起眼,抬手擋了一下眼睛,看到車中神色難看、滿臉不耐煩的裴廷約,有些發怵,酒意稍微清醒了點。
他搖搖晃晃走上前,拉開了裴廷約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上去。
「老裴,……我剛一直在這裡等你,你能不能陪我去喝酒?」
「不去,」裴廷約忍著厭煩,「下車。」
「求求你了,你要是也不理我,沒人願意理我了,」宋峋雙眼通紅,表情比哭還難看,「曉嫚她要跟我離婚,她說我沒本事不上進,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她忍不了了,要跟別人一起移民去加坡,我今天下班回家,家裡只有她留的離婚協議書,讓我簽了字明天去登記處跟她辦手續,我打她電話她也不肯接。
「今天明明是我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她卻要跟我離婚,我已經在努力了,年前我被借調去中院,要是幹得好,以後不管是留在中院還是回區法院,位置肯定能動一動的,她還是不滿意,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滿意……」
「你說完了?」
「我……」
「下車。」裴廷約依舊是這句,看了眼手錶,已經九點十分了。
宋峋注意到他的動作,像是受了刺激:「你要趕著回家嗎?你跟那位沈教授,你們是不是在同居?他說你們也是去年情人節才在一起的是嗎?」
裴廷約的耐性即將告罄:「跟你無關。」
「老裴,我以前從沒想過你喜歡男人,」宋峋又哭又笑,「我結婚那天你去國外出差,跟別人在一起,是因為我嗎?我們畢業那天的同學聚會上,我當時沒有徹底醉死,那晚的事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原來不是。」
當年畢業那天的同學聚會,很多人都喝多了,他靠在座椅里醉得神志不清時,裴廷約靠過來,抬手碰了他的臉。
之前宋峋一直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直到那天撞破裴廷約和沈綽的關係,才恍惚明白。
他其實很嫉妒,那種莫名其妙的嫉妒是因為什麼,連他自己也說不清。
裴廷約冷冷斜了他一眼,眼神里沒有溫度:「那又怎樣?」
宋峋愣住。
忽然意識到他或許太自以為是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現在的裴廷約根本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