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期一直不怎么规律,今日又在冰凉的海水里泡了许久,现下大有来势汹汹的意头。
路意浓狼狈翻着包,可里面除了一条换的薄裙子和贴身的衣物,什么都没有。
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掏出手机,给同行唯一有联系方式的兆卉了消息:“卉卉姐,在吗?”
期待的回信迟迟没有到来,路意浓不知道她们要玩到什么时候,在拍够之前应该都不会看手机了吧?
她只能在冻得瑟瑟抖时,打开喷头冲一会儿热水,然后关掉,继续捧着手机等着消息。
如此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更衣室里终于响起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路意浓正想掀开帘子出去求助,就听见兆卉的声音不咸不淡传来。
“章榕会那个便宜妹妹好像已经走了。”
路意浓要掀帘子的手,一下停在了那里。
兆卉身边的闺蜜嘻嘻笑道:“你可别当着人多说,会哥听见了要生气。”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后妈带过来八竿子打不着的穷亲戚罢了。”
兆卉冷冷说,“这样的人,说她是假公主都抬举她的身份了,本质不过是豪门吸血虫,还真有脸穿nete1,背LV跟着咱们屁股后面转呢。”
闺蜜调笑:“那也属人家姑姑有本事。”
“是,她要真有她姑姑‘睡服’老头子那本事,我倒还服她了呢。”
兆卉刻薄笑谈:“不过当扬州瘦马养大的玩意儿,也是精细,年纪越大越看出那个妖调劲儿来了。我谈一句会哥她就支着耳朵听,那点心思当谁不知道?路青是打算让她给章榕会当小情儿自产自销吗?真够龌龊的。”
“哎哎,你看,她刚刚还给我消息了呢。我回一下啊!”
兆卉:[意浓,我们刚刚游泳出来呢,怎么啦?]
对方没有回答。
下午六点钟,海滩开始关闭,游客慢慢散去,女更衣室的阿姨做着下班打扫,突然拉开隔间的帘子,被里面藏着的人影吓了一大跳。
湿淋淋的头早已浸透了单薄的内衣,里面瘦削的姑娘像只虾米弓起身子,露出一整片白色的背。
长长的头挡住被泪水糊住的狼狈的脸,她哑着嗓子,一直不停道歉:“对不起,您能给我一片卫生棉吗?实在对不起。”
路意浓在当打车回了北城,路青本还在外吃饭,接到兆卉的电话以为人丢了,吓了一跳。
打电话路意浓也不接,回到章家,才在她的房里看见她。
路意浓窝在被子里,紧紧闭着眼睛。
路青问:“怎么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兆卉在酒店找你找疯了,没有点礼貌吗?”
她把头缩进被子里:“我来事儿了,玩不了了,我就回来了。”
“就为这事儿?没别的?”
“嗯。”
“行了,”
路青从她床边站起身,“不舒服我让阿姨给你做碗红糖姜汤,我给兆家回个电话道个歉。以后别这样了,嗯?”
“知道了。”
她说。
七月中旬的时候,路意浓定了火车票回桐南过暑假。
大约过了两,路青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里的男音很陌生,她想直接挂断,突然想起来,那是李庆,路意浓的舅舅。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路青立刻十分热情向他问好,又问道路意浓现在在桐南怎么样?
“挺好的,”
李庆同她说话还是别扭,“今给你打电话,是为了意浓的事儿。”
“什么?”
“孩子这学籍和户口还在k省,过完暑假就是高三最后一年了,k省和北城的课标不一样,是不是考虑把孩子挪回来上学,让她熟悉一年k省的考纲和重点?”
路青笑道:“这个您不用担心的。意浓还是跟我在北城读书,回去报名直接参加高考就可以。”
李庆说:“这样怕是对孩子不太好。”
路青耐心向他解释:“意浓本身成绩不错,在哪学习都是一样,学校差别不会很大。我这边是打算着,让她现在轻松一些,大学好好学习,把绩点刷一刷,然后出国读个好的研究生。不必跟别人一样,非得挤在高考这座独木桥上。”
李庆沉吟半晌:“你有没有问过孩子的意思呢?”
电话那头略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杂音,路意浓从舅舅的手中接过电话,说:“姑姑,我想留在垣城读书。”
路青沉默了,没有说话。
“我想再努力一把看看,”
她说,“我会努力考好的大学。我也想知道,凭自己能走出多远。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