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卫川探查消息的空隙中,宁素商终于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了。她想着正月底便要前去斯尼尔克-东齐边境,便先将已经调查到的东西一边回想一边归纳到纸上,差不多写完后又开始构思真正到了坝勒洽县该如何同县令开口。
但是此时左济宣已经完成了自己这一阶段的工作,他活动活动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有些僵硬的肩颈,起身朝着宁素商这边走来。见她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便先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宁素商。”
宁素商正全心全意扑在自己的构思上,听到一旁有人在唤自己,先是胡乱答了一声,才将思路写在纸上草草作结。可当她将头抬起时,只见对方含笑的面容径直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那一瞬的羞涩与不知所措都尽数映入对方的眸中,左济宣顺着方才的语气继续开口:“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宁素商在心中暗骂自己怎的都过了这么多天还是沉不住气,轻咳一声整理整理情绪才正色同他讲道:“我刚刚只是在想去到坝勒洽县如何开始打听消息。”
左济宣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他的声音依旧轻轻的:“那这个确实需要好好想想。坝勒洽县离斯尼尔克与东齐的边境还远,我不可能在此处停留,所以只能你先行前去小住一段时日了。你我都未曾去过此处,只能真正去到此处后走一步看一步了。”
宁素商想到自己需要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县暂住一月半月的,不禁也有些畏难情绪。她叹了口气卸了力气靠到椅背上,大胆地去用手指勾对方难得束到身后的头发。她将对方的头发在食指上转了两圈才停下动作抬眸发问:“对了,卫川出去多久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左济宣摇摇头,他索性就在一旁坐下来,将手伸出握住宁素商缠着他头发的手指,逐渐演变成了握住对方的手。两人就这么静静靠着坐了一会儿歇息,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小声敲门的声音。
左济宣一下子清醒过来,他低声吩咐了句“进”
后宁素商已然早早将自己的手不动声色地抽出。她看着对方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同卫川耳语了几句才再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宁素商心下有些激动,她也站起身来迎了几步,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踮脚抬头朝对方轻声问道:“如何?是有关代行仪仗的消息吗?”
左济宣揽住她往比起门口更加暖和的书房里走了走,低声也同她耳语道:“不错,如你所想。估摸着时间现在代行仪仗已经入都前去王殿拜见王上了。”
他转身嘱咐着卫川再去打探消息,目送着对方领命消失在并不算大的小雪中才继续同宁素商说话:“卫川说领头的那人是一名年轻女子,自称是前任代行的近侍陆莲,手上还执有代行府的身份标识,想来应当没有错。”
宁素商不由得心里动了动,她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那代行仪仗的其他人呢?”
她抬眸,目光中充满着期待与希冀,可惜对方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其余的碍于距离他也打探得并不全,但是据卫川的描述,代行仪仗的队伍比去时还是有所出入的,所以……”
他没有把那个残忍又真实的结果明说出来,宁素商心下了然,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仍记得惊蛰的约定。”
她叹了口气,“罢了,早就预料到了,怎么还这样无病呻吟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面颊提振精气神,同左济宣岔开了话题。
“对了,我二叔家的商队按照常理元宵佳节后便会离都前去斯尼尔克-东齐的商道,不知今年是否还是如同往年一般?”
她抬眸看向对方沉思的模样,静静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左济宣回想着近几日上京城内的新消息,犹豫了一会儿才作出答复:“应是同往年一般。元宵后许多商队都要离都,宁家旁系选择现在也并不意外。反倒是历年都在这个时间离都的他们此时突然变卦才更惹人注目些吧。”
宁素商叹了口气,她同左济宣交了底:“其实昨日夜市我也是去了的。”
她看见对方明显被自己的话提起了兴趣,继续与他细细说道,“我在一旁观察整个夜市时看到了一人鬼鬼祟祟地从阴影中岔到夜市的主路上,怀中像是揣着什么东西,便留了个心眼。而后我在逛夜市的途中看见他买了许多吃食兜在身前,而后才离开了主道。”
左济宣犀利地抓住了事情的重点:“你对他或许从哪里出来有一个预先的猜测了,对吗?”
宁素商点点头,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在左侧无意识地逡巡着,像是在认真回忆着昨晚那人的行踪。她先在脑中又过了一遍,才迟疑着将自己的结论讲与左济宣听:“那个方向我无端地感到熟悉,应该不会认错的,就是代行府的方向。”
左济宣的双眸微眯,面上带了些严肃之情,他听得宁素商继续道:“代行府占地面积比较大,周围又没什么其他的人居住,总不能说他是为了晚上偷偷去看我家后面的草场吧。”
他趁着对方的话暂时告一段落,适时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那么方才你提到的宁家旁系的商道,你怀疑此人异常的行径或许会与当日出发的商队有关联?”
宁素商点了点头,她示意左济宣不用站着说话后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他的怀中揣了什么东西,又需要他去买东西作为掩饰,那么我想或许是一些不能摆到明面上的交易。可是我想不通我的母亲与妹妹近期会有什么需要打点的事务,便只能往商队这方面去猜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