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挤到一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想必是军队入城了。
八匹战马在前开路,佟佐身着银甲,腰配重剑,在一众步兵簇拥下进入城门。
看到街道旁这些个欢呼的百姓,他垂眼一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轻哼声就像是个幻觉,转瞬间他又换上一副平易近人的笑,颔首和百姓们挥了挥手。
百姓们喝彩声更大了。还行,反响不错,佟佐放下手拍了拍战马的背,侧头抚摸它的鬃毛以示安慰。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声音,战马容易受惊。
这一侧头,他发现拥着他往前的百姓中有一个不和谐因子,正背对着他逆着人流往外走。
佟佐边用手指梳理马鬃,边盯着那个人背影看。
他发现那背影很像一个曾与他日夜相伴的故人。
佟佐咂咂嘴,似是回味,又似是遗憾。
回味是因为那个故人已经死了,遗憾是他能没亲眼看到她死。
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多少还是有些余情的。
不过这是个男人,还是个忒像娘们的男人。
阳光下,男人耳垂白的晶莹剔透,细小的绒毛被染成了金黄的颜色。
突然,他看到那男人的耳垂上长了一颗红色的小痣。
而她……也有一颗这样的小痣,就在这个位置!
难不成?佟佐想到最近流传于朝野的消息,下意识抓紧了手中的马鬃。
战马鬃毛被大力拉扯,吃痛之下摆首嘶鸣。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百姓都看向他,江忆也惊的看向他。
目光相交,佟佐心头剧震。
是她,即使她穿着男装,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是她,她还活着!
看到佟佐的那一刻,江忆思绪被一种极端的荒谬感占领。
她一直知道阿晗的生父不是沈千离,具体是谁,她没法问,别人也没说过。
古代和离的毕竟在少数,就算和离孩子也不可能交给母亲。
所以江忆一直默认孩子的生父已经去世了。
现在她才知道,原来孩子的生父活的好好的,就在建安城内。
——就在她的面前!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这爷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江忆从没有一刻这么冷静过,她俯下身子穿过人流,拔腿就往远离主街的方向跑。
于情于理,她都不可能让孩子看到这么一个生父!
她俯身的同一时间,毫不犹豫地,佟佐反身策马直追!
“将军!”
众将士勒马,皆惊疑不定地看着远去的佟佐。
佟佐虽是降臣,不服他的很多,但能力摆在那有目共睹,统领大军以来还没做过这么出格的事,都不知道该等他回来还是继续归朝。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佟佐没听到副将的呼声,看着逃跑的人,疑惑越来越重。
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朝里的传言是真的?
从声音上,江忆能感觉出身后人追的越来越紧。
她咬牙加速顺便观察四周,离开主路跑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之中。
这样马就进不来了。
可佟佐有一肚子话要问,怎么能让她轻易逃脱,飞身下马追了进去。
城门附近是难民居住的区域,房子都是用烂木头临时搭建的,江忆边跑边推倒竖在路旁的木料,给佟佐制造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