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河面上缓缓飘着。
临近日暮时,宋音书觉得舱内太过昏暗,索性裹了披风走上甲板。
落日为整个河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橘色,河面连着漫天流霞,叫人一时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路修远给她递了个铜制鎏金小手炉:“怎么在外头吹风?河风不冷吗?”
手炉温暖,晚风柔和,宋音书的声音都有几分懒洋洋:“落霞太美了。”
路修远垂眸看她,见她已经卸去太后的华丽头饰,只绾了一个寻常女子的云霞髻,斜斜插了一支白玉簪,素净又恬淡。
夕阳又为她的每一根丝都镀了一层金,将她如玉的倾国容颜衬得格外娇艳迷人,叫人无端移不开眼。
相识这么些年,路修远从未像此刻一般认认真真地端详过她。
她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存在。
他原以为自己不曾对她动过丝毫男女之情,眼下方知其实并非这么简单。
他只是不自觉地将她放在了不容亵渎的位置上罢了。
连他自己,也不配。
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着,吹着甲板上温柔的晚风,望着河面那轮孤零零的红日。
直到水下的动静惊动了沉默的两人。
最初,宋音书还以为水下的黑影是条大鱼,很快,她才听到路修远惊恐地大叫起来:“阿音,快闪开!”
水下黑影猛地窜了上来,长剑直指宋音书胸口而去!
宋音书下意识侧身闪躲,但还是被锋利的剑刃划破了衣袖,露出半截纤细皓腕。
路修远见状急忙抽出腰间佩剑,与那湿漉漉的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黑衣人见他身手了得,也不恋战,转身又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阿音,你先回船舱躲起来!”
路修远边往后退边冲宋音书喊道。
路修远的手下和如牛这时也都从舱中出来,将整艘船都围了个彻底。
然而黑衣人们的第二波攻击也不容小觑,几乎从四面八方涌上了船。
路修远手下的功夫不弱,按理说对抗这些突如其来的杀手还算是游刃有余的。
但这些人也不知是何来历,各个水性都好到不行,一现自己打不过,就立刻转身跃入水中消失不见,简直叫人措手不及。
冬天的晋国虽然不像梁国那么严寒,但河水还是冰冷刺骨的,这些人却仿佛根本不怕冷,窜上窜下,滑溜得像鱼一般,很快便把路修远的人打得七零八落,节节败退。
宋音书并没有回船舱,她眼尖地看出这群来者不善的人马兵器上都刻着东瀛妖狐的图腾,便猜出这些都是神戈教的人。
宋寅与她仇深似海,一路上恐怕都在暗中寻找着能够杀她的机会。
这一次,看得出来是有备而来。
她环顾四周,见路修远挥剑的度有了几分迟滞,不难看出,他已经被黑衣人这套战术给折腾得有些疲惫了。
宋音书按了按自己胸口的月光石,几乎在那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在数名黑衣人集体缠住路修远时,她也从地上捡起其他人掉落的长剑,身姿轻盈地加入了战局。
“叫你回船舱待着,你怎么不听?”
路修远语气有几分着急,“你这样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么剧烈的打斗?”
确实是有些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