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糜老爹叹了口气,“我救下你们的时候,她说家里人都没了,后面我再问她就哭,我就没敢多问。囡囡,如今你虽然是回家,但富贵人家规矩多,你万事留心,千万别受了委屈。”
糜芜嫣然一笑:“阿爹,我是肯受委屈的人吗?”
翌日一早,刻着侯府徽标的马车载着蘼芜向京城出,糜老爹送出去几里地,抹着眼泪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在蘼芜手里,道:“囡囡,上次赶集时买的,给。”
车子走得很快,糜老爹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蘼芜打开油纸包,是蜜煎樱桃,她最爱吃的零嘴。家里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阿爹攒了多久的钱,才能买这么一小包。
唇边浮起笑容,眼泪却滑下来,蘼芜拈起一颗送进口中,耳边传来江绍的声音:“我以为妹妹会央求带上糜老爹。”
糜芜抬眼看他:“去了以后呢?当主子,还是当下人?”
嫣红的樱桃依偎在她唇齿之间,江绍突然有了个荒唐的念头,他想变成那颗樱桃。
他猛地摇头,像是要把这个怪念头赶出去一般,道:“侯府自有规矩,糜老爹虽然于你有恩,却也不是主子……”
“那又何必带他去?”
糜芜抬手擦了泪,雪白的牙齿咬破果肉,向窗外吐出果核,“他是我阿爹,我不能让他低三下四讨生活。”
小小的圆核落在马蹄前,江绍低头看着,昨日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忍不住问道:“妹妹是不是念过书?”
“念过。”
糜芜笑笑地看他,又拈起一颗樱桃吃起来,“能写字算账,唱曲歌舞,还会弹琵琶。”
并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应该会的。江绍明知道不对,语气却严厉不起来:“妹妹从哪里学的?”
“哥哥知道了肯定要骂我。”
糜芜眨眨眼,“所以,我还是不说了吧。”
圆润的樱桃在红唇间忽隐忽现,江绍心中一阵郁燥,猛地一踢马腹,冲了出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江绍紧皱双眉,眼前闪过的,都是那张罂粟般的脸。不久前他第一次在梦里见到这张脸,后面又6续梦见许多将来会生的事,所以才着急赶来寻她,希望能扭转败局。只是如今对着她,却觉得如此失落。
两天后。
车马在忠靖侯府门前停住,糜芜提起裙角轻盈跳下,耳边随即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谁许你这样下车的?没规矩!”
糜芜抬起头,话的中年妇人在看见她容貌的一刹那,脸色变成煞白:“是你?!”
糜芜停住步子,问道:“哥哥,这是?”
这妇人虽然穿着绸缎衣衫,气派却不像侯府的主子。
江绍道:“她是母亲身边的王嬷嬷。”
“我先前听人说过,大户人家里得势的下人,比不受宠的主子还有体面,主子就算受了她的气也没地方说理。”
糜芜看着江绍,似笑非笑,“哥哥,是真的吗?”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下人们不安地低了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看着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