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风起身,准备告辞:“台里还有事,我就不多待了。”
临走时,宋玉风又给了韩诚一张名片,是市医院某个权威医师的联系方式。
宋玉风温声说:“老太太的身体重要,有时间带她过去看看,就说是我朋友,陈医生会安排好的。”
宋玉风的眼神是如此真诚,真诚到任何人都会相信他,然而在一个匆匆的对视间,任南野却看见了那双含情眼里的狡黠。
老谋深算。
就像剑客对阵,还未出手,气势已占尽上风,此后招招对准韩诚的死穴,最后来一记釜底抽薪,彻底缴了韩诚的心。
捏着那封信和名片,韩诚百感交集,心里剩余的那丁点不痛快也散得差不多了。
“慢走,”
韩诚抿唇,最后说:“有空来家里坐。”
老旧小区的楼梯不经常打扫,尘埃浮动在空气中,有股霉味。
转过三楼的拐角,宋玉风被身旁直勾勾的目光弄得好笑,他瞥了眼:“别老看我,当心摔了。”
任南野放缓脚步:“帮韩诚找工作这事,你早就计划好了?”
“韩老师在这行里算是老前辈了,他经历过纸媒最辉煌、也最落寞的时代。这把年纪还有这种心的人,不多。”
宋玉风微微一笑,声音不疾不徐:“我敬重他,他浑身傲骨,所以不适合做娱乐。”
同样做闻,任南野知道这行饭不好吃。
看着宋玉风的侧影,他想起了圈子里的传闻。
传言宋玉风十二三岁去英国念书,一路考至顶尖名校,家里也已为他的后半生铺好了路,无论是经商还是从政,都会有他传奇的一。谁也不知道这贵公子怎么想的,放着锦绣前程不要,偏偏来闻行业讨苦吃。
心底好奇,任南野又问:“那你为什么干闻?”
话音落,宋玉风回,以一双极深邃的眼睛望向他。
“你做了记者那么多年,我想你感觉得到。闻这个行当,能看见最纯洁的,也能看见最邪恶的。记者的本职是报道事实,但真相就像无底洞,只能探寻,却摸不到底。”
宋玉风的目光在在任南野身上溜了一圈:“不过,我喜欢探寻。”
这会儿走到楼梯口,恰巧有一缕阳光落在宋玉风梢上,任南野看着那跳跃的星点。
初春里,竟如盛夏流光般晃眼。
音落,宋玉风转身踏入白昼下。
任南野在他的背影里失了会儿神,不是因为风姿绰约,而是他看到了这个男人的另一面。
宋玉风看似温文谦逊,实则心思深沉。他洞察人性,却又不世故,在某些时候,他身上流淌着一种理想主义的血液,成熟又天真。